“是的。”爱因斯坦咬牙,“枉我以为军需处是个油水部门,打定主意要趁职务之便吃香喝辣呢,结果看了账册,才知道不过是个空壳子,整个北军的财产竟然还没我裤兜里的钢镚多。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们手下留情,至少没有欠一大笔债来让我擦屁股?”
为了避免被六十八个一模一样的空仓库气死,爱因斯坦当机立断,只视察了一个仓库就打道回府。
宋安安接过账本细看,由衷感叹:“做账的会计也是个人才,假账做得出神入化。连大夏天给全军士兵发放八百斤炭火的名目都写得出来,这是嫌弃八月份的酷暑不够给力,想把士兵们架到炭火上做成人肉烧烤吗?——而且,人工智能需要烤火?为什么?是怕温度太低会把他们的cpu冻关机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达尔文思绪一转,突然想到科学院的某个教授,但现在并不是纠结教授的时候。
宋安安没发现达尔文的发散性思维,只是单纯地嘲讽了一句就轻轻放过,黑着脸问:“这位造假小天才现在在哪?”
“他已经查无此人了。”爱因斯坦的心情也不美妙,冷笑着说,“我查过,这会计上个月就辞职不干了,连带着他的顶头上司也人间蒸发。此刻,他们大概正窝在某个富贵乡里醉生梦死吧。”
达尔文笑容冰冷。
他并没有咬牙切齿地放狠话,但势在必得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比起说,达尔文更喜欢做。
六十八个仓库全部用封条贴住大门,北军被会计洗劫一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席卷全城,通缉令遍布大街小巷,北军重金悬赏提供会计消息的市民。
可惜一连几天,举报信箱都风平浪静,反而第五营炸了锅。小道消息疯传北军军饷断供,达尔文即将拖欠士兵的工资。刚刚走马上任的副营长揭竿而起,带头闯入达尔文的办公室,扬言要为全军战友讨一个公道。
达尔文连眼皮子都没抬:“今天是发饷日吗?”
副营长一愣:“不是,但后天就该发了!你——”
“既然还没到日子,何来拖欠工资一说?”达尔文站起身来,淡定非常。
副营长不甘示弱:“现在北军的账户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还有两天,你难道还能凭空变出几百万来?”
达尔文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我变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副营长狰笑:“那当然是把你赶下台,让有能力付钱的人来坐你的位置了。”
“你是说你自己吗?”达尔文嗤笑,“好大的口气!只要我一下台,你就能在短短两天内解决工资问题?那我倒要合理怀疑,你与那个卷款跑路的会计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你少血口喷人!我只不过是担心兄弟们的生计,所以才挺身而出。”副营长眸光一闪,色厉内荏,“少废话,你就说有没有钱吧!大家伙儿上出来卖命不是为了做慈善的。没有钱,就别怪兄弟们把你的办公室砸了!”
为了彰显气势,副营长一拳砸在达尔文的办公桌上,桌面顿时下凹一个深坑。宋安安估计他的手臂使用的是仿真合金材料,硬度高耐度久,唯二的缺点就是灵活度低于骨骼材料,以及最重要的——贵。
一条合金手臂的价格堪比一栋黄金地段的花园洋房,而且不仅初装费用惊人,后续的维护也远超普通人的承受能力。为一条合金手臂倾家荡产的人工智能不在少数,宋安安与达尔文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这个副营长,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达尔文不动声色:“我正巧刚看过账目,这张办公桌当初是前任军长花了两百万从巴西进口的,你这一拳下去,保守估计至少值三四十万。军队管理制度明文规定,损坏公物照价赔偿。抵扣掉你本月的工资,剩下的部分我会通知新来的会计从你以后的工资里进行补扣的。现在,请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谢谢!”
副营长一怔。
众小弟目瞪口呆。
达尔文鼓励道:“后面还有想砸我办公室的吗?我非常欢迎。友情提示,办公桌是这里最便宜的家具了,就拿我面前的这盏台灯来说,别看它不起眼,它的灯罩可是由南非产的粉钻精心雕琢而成,价比千金,连岳城主都很喜欢,打坏了绝对能保证你们为北军打百余年的白工。不过,副营长大小是个官,损坏公物只需要赔点钱,不至于伤筋动骨,普通士兵闯入军长办公室□□烧,性质极其恶劣,轻则开除军籍,重则惹上牢狱之灾。”
众小弟肉眼可见地退缩了。
北军有两万士兵,所有人都接受过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军事训练,当兵不仅仅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也是他们的技能所长。一旦离开了部队,他们缺乏其他谋生技能,难不成去当服务生刷碗赚钱?
服务业的收入还不到最低级士兵的三分之一,士兵们习惯了花天酒地,突然由奢入俭,怎么能接受得了?
最关键的是,临风城规定一旦被开除军籍将永不录用,这意味着即使他们背后有玛丽莲撑腰,也将永远失去站到台前的资格,如同不能见光的老鼠,只能躲在暗处帮玛丽莲做一些脏活累活谋生。
玛丽莲可不是会念旧情的人,她的手下一旦失去利用价值,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达尔文循循善诱:“急着被开除的麻烦动作快一点,大家节约点时间,我可以一次性送你们上路!”
不!
打扰了!
众小弟大眼瞪小眼,惊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