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需要避着城镇走吗?”宋安安不确定地说。
虽然暂时甩掉了追兵,但科学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此刻通缉令已经发遍全球,贸然露面等同于自投罗网。
可是三个男孩却都不喜欢躲躲藏藏。
爱因斯坦把抱住他脖子使劲蹭的小叮当扒拉下来,一抬胳膊,嫌弃无比地扔出三米远:“我们总不能因为怕被发现,一直躲在荒郊野岭里当野人吧?”
宋安安看着团成一个肉球的小叮当在空中滚了几滚,不满地瞪他:“当野人好过没命!”
“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其美?”爱因斯坦瞥她一眼,懒洋洋地说,“没有热水,住山洞,吃酸涩的生果充饥,现有的衣服穿破以后得用树叶遮体,感冒生病了找不到药物只能硬抗,没有电视也没有书本打发时间,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看星星望望云,还随时可能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兽囫囵吞了,你确定要过这样的生活?”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爱因斯坦说的很有道理,宋安安无法反驳。
达尔文叹了口气,摸了摸飞扑进他怀里求安慰的小叮当的毛脑袋,柔和的声线擦过宋安安的耳垂:“别太担心,科学部不见得会把我们逃跑的事抖露出来。”
“为什么?”宋安安一愣,虚心求教。
达尔文撸着小叮当的毛:“地球联邦虽然名义上是多党制,但实际有能力影响议会的只有保守党和激进党。激进党寄希望于科学部的科技创新,对我们一直比较友好,但保守党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科学部的打压。这次议会血洗科学部,十之八九就是保守党最先提出的议案。”
宋安安目露迷茫。
科学部附小实行圈养制,学校是学生唯一的消息来源。同样是附小的普通学生,宋安安对当局的政权结构一抹黑,达尔文是从哪里打通的信息渠道?
“是容嬷嬷不小心透露的——当然,也加入了一些我的个人判断。”达尔文不以为意地耸肩,仿佛从另一个对人类抱有戒心的物种口中套出话来是很稀松简单的事。
真是棵天生的侦察兵苗子!宋安安无比遗憾没有上辈子就认识他,否则她一定要把他收到手下专职打探敌情!
达尔文启发式提问:“你有没有想过,距离牛顿教授叛变已经过去半年,为什么保守党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选择现在这个时点拿科学部开刀?”
宋安安放弃艳羡达尔文恐怖的侦查分析能力。
她对政治毫无兴趣,既然小伙伴足够优秀,她选择直接躺平。
宋安安伸手要答案:“挑现在血洗科学部对保守党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达尔文笑得宽容,予取予求:“在党派众多的情况下,地球联邦规定由全体公民投票选择执政党,他们称之为大选。”
“大选?”宋安安低声惊呼,抓住飘过脑海的灵感,“最近一次大选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终于完成了大部分的科普,达尔文露出微笑,“联邦政府大选每十年一届,最近的一次将在一个月后全民公投,保守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清算科学部,必然是想将学生的性命作为吸引选民的政绩。”
“我们认为自己的命很珍贵,但其实只是政客们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爱因斯坦心思善变,刚才还拒绝小叮当的亲热,转眼见达尔文撸猫又不由反悔,手贱地去撩小叮当的脖子,差点被挠。
达尔文不赞同地把猫抱远了一点:“如果我是保守党党魁,绝对不会在现在自爆家丑,反而要广发通告,告诉选民科学部里的学生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否则堂堂大党,却让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瞒天过海,执政能力必将备受质疑。”
宋安安恍然。
这么说,保守党不仅不会揭发他们,反而要竭力隐瞒他们还活着的事实?
这是什么官场厚黑学?
而且,达尔文连阿尔格莱德都能糊弄住,能玩转政坛潜规则无可厚非,为什么爱因斯坦和达芬奇也对他的解释接受得如此坦然?尤其是达芬奇,他不是向来只对画画和研究感兴趣的吗?
虽然课业成绩突出,但宋安安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与智商爆表的天之骄子们不是一个物种,强行挽尊:“这只是你的推测,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等进入城镇以后才能定论。”
达尔文挑起眉,微微上翘的嘴角说明了他的胸有成竹。
四人最终使用扔硬币的方式决定一路向南。
然后就不幸地被大自然教做人了。
野人生活比爱因斯坦形容的还要糟糕。
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四个孩子仓促之下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藏身的山洞。好在他们的物理知识十分扎实,知道在雷雨降临时必须远离大树,才避免了被天雷打劈的命运。不过,第二天上午,当他们在视野尽头发现一棵被惊雷拦腰斩断的古树时,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危险无处不在。
谁说当野人就不会没命的?野外的风险一点都不比城镇低!
也许是人工智能不需要靠进食维持生计的缘故,这个时代的野生动物比宋安安前世密集许多。他们时不时会遇见成群结队的山鸡与举家出动的兔子,虽然没有调味料的烤肉味道差强人意,但至少不至于饿肚子。可与之相对应的,豺狼虎豹的数量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宋安安瞪着在溪水边闲庭漫步的狮子,感受到了大自然森森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