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顿了顿:“明日……下官可否去牢中看看……?”
“可以。”沈明昭颔首,“正好,今日光顾着争吵,都还没来得及提审一下咱们的老朋友。”
次日,苍州府,大牢内。
正对面两个穿囚服的人,一个浑身是伤地绑在刑架上,另一个坐在椅子上,手脚虽被绑缚,但周身还算整洁。
铁勒王用胡语挣扎着嘶吼:“你们这些汉家狗贼!你们抓了本王,我铁勒的骑兵一定会为本王报仇,将你们这些狗贼屠戮殆尽。”
契苾拓设目前暂时被“保护”在西北军营之中,等待着京中的使者过来。
边上坐着的敬王揉了揉被那炸雷般的嗓子震痛的耳朵:“本王对胡语只能算是略通,总之,他说的无非是困兽之斗的威胁狠话罢了。”
沈明昭淡淡道:“请殿下告诉他,他一被抓,契苾部的人便将这消息传遍了北境,他的几个兄弟儿子现在正忙着抢夺新任铁勒族拓设的位置,各自打得惨烈,没功夫来替他讨公道。”
敬王闻言笑了一声:“还真是,无论胡汉,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将沈明昭的话传达给了铁勒王。
铁勒王僵了僵,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异常讥讽地盯着敬王道:“再狡诈也比不过你们中原人,我们生在北地之中,猛虎倒下了,秃鹫就会来啄食他们的腐肉,我如今落败被分食,无话可说。但你们中原人可不是,你们中原人即使生在同一个部族中,也会互相陷害攻讦。中原的皇子,你就不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被本王劫持到胡地去吗?”
敬王唇角虽犹带着笑,但笑意却冷了下来。
他转向沈明昭等人:“这位铁勒王说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正巧,本王对此事也略有了解。我那一趟回京城,也正是想要证实此事。当日劫本王去胡地的,身上的穿着打扮虽都是吴兴残兵的样式,但,本王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第一次同那些散兵游勇打交道。这么多年躲在深山里的败军之将,可养不出那般的肌肤和容色。”
沈银星点头:“嗯,听上去……就和之前截杀你的是同一批人。”
敬王笑笑:“这也是本王,第二次遇到他们了。”
李儒皱眉:“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说,殿下的谋逆罪,是被人陷害所致?”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太子,我的那位体弱多病的好皇兄,正是他陷害了本王。”
李儒不解:“可这没道理啊,太子殿下若是有这等手腕,为何一直推说体弱,鲜少参与政事……”
储君要是有这本事,哪里还有敬王这么些年耀武扬威的份儿啊?他干嘛要舍近求远,一边放任敬王坐大,一边又拼命陷害他?要知道,历朝历代,更换储君一事都是慎之又慎,如若不是太子实在体弱而又不怎么参与政事,朝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倒向敬王,请旨要换太子的。他本可以顺顺当当在那个位置上,什么也不做,等着传位的。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图什么啊?
可敬王却冷冷一笑:“当初被抓时,本王对此事缄口不言,如今却是已到了要将这事和盘托出之时了。”
“什么事情?”
“若本王说,如今东宫中坐着的那位,不是真正的太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