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事官听着她这对沈明昭没多少恭敬的话,也不觉得失礼稀奇,只是在一旁陪着笑:“大人公务繁忙,平日里种着也是给自己解个闷。”
听到他这么说,宁不羡饶有兴致地问:“他平日里一般都做些什么?”
“除了日常处理公务外,大人平日里就是侍弄一下花草,读书写字,偶尔会去州城内或附近的郊野巡视,平日里常做的就这些。”
宁不羡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笑容:“哦?就没有什么……有趣的,特别的事情?”
录事官不明所以:“有趣?特别?夫人是指……?”
宁不羡干咳了一声:“咳,就比如,有没有什么州城中的官绅,给他赏看一些……风月妙……”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录事官反应过来她暗示的是什么之后,疯狂摆手,“大人一个人的时候时常念叨夫人,夫人只要有信过来,大人那一整天就都心情愉悦,大人对夫人之情天地可鉴,可没有什么风月之妙事!”
宁不羡眨了眨眼:“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干嘛这么紧张?难道这些话是沈明昭教你说的?”
“……”录事官见她玩笑揶揄,忽然有些不忿,“请夫人随我来!”
他虽是沈明昭来西北之后才跟着他的,但却对他异常敬佩。
西北之地来来往往,勤勉政事的大人,沈明昭不算独一个。但如此生活简朴、洁身自好,而又对发妻钟情不移之人,实在是世间少见之完人。
宁不羡一头雾水地跟在那个看上去面色严肃的年轻录事官身后:“你要带我去哪里?”
“夫人既是不信大人,那我就带夫人去看看大人的真心!”录事官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生气,气鼓鼓地在前面走着。
宁不羡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后的阿水,摇摇头在心内感慨,沈明昭究竟是有什么魔力,居然让这些年轻的丫头、小子都对他崇拜有加?
录事官带着她来到一间看上去像是仓库一般的屋子跟前。
屋前生了不少杂草,一看就是无人居住,但门栓却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开。
录事官拉开门栓,对她道:“从那些东西被堆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下官就一直希望夫人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这一切,如此,才不辜负大人的情深。”
说着,他躬身让开了一步。
屋里堆着的不是杂物,是书,是画。
画是美人图。
只不过这些美人图或坐或卧,或嗔或笑,俱是一张脸。
阿水望着那些画,怔怔地开口:“姑娘……那些画画的都是……”
“嗯。”她短促地应了一声,“……是我。”
饶是心内已有了大概的猜测,但这些东西真摊到眼前,于她而言,仍是一份不小的震撼。
算算日子,她从被秦朗勒死后睁眼,重活至如今,已近十年之久。
秦朗于她早是路人,曾经的伤害错付,也早成了模糊的疤痕。
她的生命中有了数不清的爱与珍惜,有了令人艳羡的精彩人生,那些对所谓刻骨铭心之爱的追求,早已成了挂在嘴边的揶揄与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