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回京兆府,问询完毕后,交与沈刺史夫人。”侯在外头的功曹回完后,肃容转向生民坊掌柜,“掌柜还有什么好说的?”
掌柜默然:“……”
正这时,那头又传来了动静。
一群人拥着个灰白发色的长须老者,正朝着茶楼赶来,功曹一见为首之人,连忙敛容叩首:“这等小事怎么惊动了杨公?”
来者正是杨家家主,曾经的中书令杨焘。
掌柜一见杨家主,立刻匍匐跪地。
杨公望着下方跪着的人,眉宇微垂。
功曹正待开口,忽然,杨公一脚踹向下首跪着的掌柜,厉声喝道:“为何奸掠良家妇人?”
嗯?
功曹一愣,来之前莫大人可不是这么交代他的。
找人是假,抓叛贼才是真。
他忙想打断杨公:“杨公,此事尚未定论,还不一定是奸……”
可杨公暴喝一声,似是已然震怒:“不必替这东西多言!你说,我平日是如何教你们的?你……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徒!杨氏的教诲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说着他连踹了数脚,可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脚步虚浮,没几下,他就一副摇摇欲坠,气得要背过气去的模样。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杨公喃喃着。
原本被他踹得踉跄的掌柜一把扑住他的脚:“杨公!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家门!您要打要罚要发落,小的绝不敢多言,只是求您别气伤了身子!”
杨公拂袖甩开他:“将这畜生拖去京兆府!死生不论!”
掌柜的惶惶然,眼眶通红,并不为自己争辩,而杨公身后却有一年轻人开了口。
若是宁不羡在,或许就能认出,这位开口的年轻人正是之前去凌云寺内送信的那位。
“杨公不可!楚掌柜跟着您三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先帝那会儿您被贬朔漠,沙匪劫车,弹尽粮绝,眼看就要身故,是楚掌柜割肉喂血,您才得以存活。如今十几年过去,他手腕伤疤至今还在。”
这话似乎勾起了杨公的回忆,他神色复杂地低头,掌柜的手腕上,落着一个早已发黄的陈年旧疤。
年轻人继续道:“如今,楚掌柜也到了快知天命的年纪,夫人死后并未再娶,只留下一个寡女,生出些歹念也是情有可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家主,从轻发落。”
他这话一出,杨公身后所有人齐声开口:“求家主,从轻发落。”
杨公的面上浮现出了挣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