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羡放下手中的茶勺,为他敬茶:“若有用,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沈明昭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接茶的手指自她指尖一拂而过,如同轻瘙心尖的鸟羽。
宁不羡收回手,笑道:“看来沈大人如今也学会了此道。”
沈明昭放下茶杯:“陶庄主方才说的,无所不用其极。”
“呵呵。”宁不羡虚伪地附和一笑。
“要么,浮云茶庄接受朝廷招揽,只保留名下茶庄、茶山经营之权,你们在洪洲城内还有其余营生,足够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要么,陶庄主大可以试试。”沈明昭的要求可谓是相当不客气。
可宁不羡却并不觉得冒犯,反而嘴角微勾:“那我也要反送给沈大人一句话,我们不接受,‘您’的招揽。另外,您大可以试试这么做的后果。”
沈明昭讥讽道:“银子可真是好东西,堂堂朝廷命官居然会成为商贾的鹰犬与喉舌。”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登科。沈大人,不是所有人都出身显赫世家,家中有供奉经营的食邑,无需为明日的生计做考量……您不妨去问问您那位脾气不太好的老祖母,年轻时过的是什么日子,沈家发迹至今,也不过几十年吧?”
“陶庄主。”沈明昭似乎有些不悦,“何必将违背法度,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呢?”
“您这么说是因为您是制定法度的人吗?”
“够了。”他打断了她,“不必兜圈子浪费时间。你可以拒绝,但本官也会如实上报。此次乃是圣上之命,苟延残喘只会到时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宁不羡眨眨眼,“民妇不明白,何罪之有?”
他重重地摔了手中的杯子:“宁不羡!”
“谈判这就失败了啊……”宁不羡喃喃道,“看来我还是需要练习一下在沈大人跟前不生气、不阴阳怪气,好好说话的能力。”
“你……”
宁不羡忽然欺身上前,两人间的距离一时间缩短到了鼻尖相擦的地步。一如五年前过往记忆中那般,梨花在月色下含苞欲发,清淡的甜香气顺着鼻尖泛滥蔓延,直至耳根沾染上浓重的粉红。
她笑吟吟地问他:“沈大人,继续吗?”
他没动。
宁不羡与他僵持了一会儿,望着他眼底的黑潭如同墨汁凝成的海浪,在瞳孔中形成翻涌的浪潮。
可惜,风浪再大,水面上的行舟仍是一派的平静无波。
唉,她在心内暗叹着自己的失算。
果然不能指望旧情这件事情在阔别五年之后还会有用。
还是说,她这五年真的已经容色衰老到连沈明昭都诱惑不了了?
要命,真的要命,看来,她可能需要再去城内开家香粉、凝膏铺子研究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