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道理的推测。”
“呵。”沈明昭垂眸笑了一声,“是啊,你说的对,是毫无道理的推测。这一切的推测只是我不愿意接受像三叔那样的人,最后的结局是死在自己人的背叛中罢了。”
“我曾经听齐伯母说过,沈刺史是一位公正廉明的好官。”
“他的确是。”沈明昭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在我父亲过世之后,教导我和二郎最多的,就是三叔了。”
他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沈卓爽朗的笑声:“明昭,孟子曰,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故而何以为仁?何事为恶?”
“所谓上揆道,则下守法;朝信道,则工信度;君子不犯义,小人不犯刑,此为仁道。”
“善。”沈卓摸了摸他的头,“你将来若是长大入朝为官,一定不可忘记今天的答案。”
他那时还尚不能理解这些句子的意思,只是机械地将其背诵出来,而沈卓这些年一直周转地方,不断践行着这些话。或许是对名利不那么渴求,这些年沈卓明里暗里拒绝了沈重的无数次援手,可终究还是……
沈明昭长叹了一声,栽倒在榻上。
“陪我休息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两个时辰后,我还要回宫里。”
“好。”宁不羡在他身旁躺下。
“我希望你姐姐还活着。”他含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谢谢。”
她静静地望着上方花纹简素的床帐,心中默默地为宁云裳祈祷。
宁云裳……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实现了自己在前朝为官的愿望,可千万别,就这么轻易地死了啊……
西北之变
七日前,一辆马车奔着落日尽头处的西北道苍州边境徐徐前行。
负责此次非例行巡检的户部度支主事宁云裳和监察御史冯益,截至今日已完成了两州的巡检任务。
他们首先去的青、云两州,与之前宁云裳离京前设想过的大灾荒不一样。青、云两州风调雨顺,田间麦禾井井有条,没半点受过灾的样子。
当两州典仓被问到为何会上缴陈粮时,一个说是之前有阵子没下雨,担心有灾开过陈粮仓,后来雨水降下恢复生计,陈粮也就不必再放,但他们交库时却弄错了,误把陈粮当了新米;另一个则说境内的大巫祝断言下半年将有天灾,所以替百姓防患于未然。
两位大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荒诞”二字,但,确实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按例随便罚了罚,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