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本来也并未规定过那些东西一定要坐在官署里看。”
……确实是,一般官署里若是没有必须当面处理的急事的话,很多人是会选择回府办公,比如宁恒就经常在不用上朝的日子里,下午窝在府内的书房中,名为办公,实为培养书赋丹青的闲情逸致。
但,这些人里肯定不包括沈明昭。
宁不羡啧啧:“沈大人堕落得未免太快。”
沈明昭扬起嘴角,偏头贴向她耳边,口中的话令人面红心跳至极:“成亲半年了才圆房,恐怕朝野上下,再也找不出比我更君子的了……娘子。”
宁不羡将头埋在了樟脑香的衣领里,选择了默认。
沈明昭手指敲了敲车板,朗声道:“回府。”
外头的车夫顿了顿,如蒙大赦,缰绳一拽,赶得飞快。
宁不羡倒在嫩绿色的软被中的时候,脑袋都还有点恍惚。
她明明没有喝一口梨花白,但身子却好似被梨花白的酒香泡透了,酥麻入骨,抬不起来半分。目之所及,樟脑香气渐渐被剥离,清淡的木槿叶气息喷洒在她的面颊处,缱绻而温柔。
“于侍郎的酒怎么办?”她忽然开口问道。
沈明昭顿了顿:“老钟去送了。”
面颊上的湿润渐渐下移……
“那云裳姐给你的东西呢?”她又问道。
沈明昭再次停下:“……如果不是看在她死里逃生的份上,我会希望收到一份措辞得体、完整的报告,而不是收一叠破破烂烂的纸片亲自替她整理。”
她闭嘴了。
撩拨游走的从柔嫩的柳叶变作了粗糙的笔茧,而他即将挥毫作下一幅比她那夜所作,更加浓墨重彩的丹青……
“对了,还有……”
沈明昭深吸了口气。
宁不羡话音顿住,她本来也还没想好,下一句废话是什么。
胸腹处传来厚而重的杂声,她嗫嚅了半晌,被人托着脊背,揽入了怀中,贴在脸颊处的腹肉轻微起伏着,细汗黏上了她耳侧落下的碎发。
许久,他开口:“怕了?”
“……”她闭口不语,果然,沈明昭不可能察觉不到她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他艰难地问道,话里已经染上了浓浓的不解。
宁不羡别开了头。
很难,真的很难。
有时候心结解开了,或许比不解开更难。
如果没有解开心结,她或许为了一个能够稳固地位的孩子,半推半就地也就算了。不失心,就无所谓伤心。
可……现在不是……
交付真心?真的可以交付真心吗?
在此之后,她真的还能像从前那样冷眼旁观,毫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