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羡忽然觉得有些厌烦。
这种厌烦,上辈子的她称之为无怨无悔。
沈夫人终于发了话:“不等了!饿死了!咱们自己先吃!大郎他自己有手有脚的,饿了给他剩几个生馄饨自己生火煮去!”
这负气的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宁不羡第一个拾起了筷子,伸向冷盘:“能吃的先垫两口,要热的菜端去灶上热一热,过节嘛,就不必拘礼了。”
院中的气氛热闹了起来。
没有男人在(沈夫人觉得沈银星还不算男人,只算毛头小子),沈夫人觉得大家也没必要再分桌了,她本就是屠户之女,一向不守礼惯了,今日过节,灵玥也惯着她。
七八个姑娘少夫人夫人混在一处,喝茶饮酒,聊天说笑,等到沈明昭沾染着寒露的衣袍叩开正院的门,内里已是歪东倒西,一片狼藉。
醉酒之人
沈银星早在沈夫人豪气地招呼灵玥去酒窖拿第二坛梨花酿的时候,就眼不见心不烦地回自己屋子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对着宁不羡怜悯地摇了摇头,今晚凶多吉少啊,小嫂嫂。
灵玥留了个心眼,此时人还清醒着,见到沈明昭忙起身行礼,想要解释一番。
沈明昭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他知道,这肯定是他母亲的主意。
他低头一看,宁不羡居然也醉倒了。
她坐在沈夫人身旁,被她强行拉着灌下去几大壶的梨花酿,两抹红霞飞上了面颊,举止却规矩得很,一点儿也没个醉鬼的样子。
“灶上来留了些馄饨,要给大郎君送来吗?”灵玥压低了嗓子问。
沈明昭摇了摇头:“不必,把这儿收拾好吧。”
说完,他弯下腰将宁不羡绕着脖子抱了起来。娇小的身形,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好似一张随时会被风吹到不知何处去的纸。
沈明昭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感想,只觉得心头有些发堵。
怀中的人不安地动了一下,即便是在熟睡中,她也能感知到身体被悬空着挪动的不安,眼皮微微发着颤,仿佛想要挣扎着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别动,马上就到了。”他低声道。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前,他手一抖,差点松手把人摔下去。
他轻轻地呼出口气,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冰凉光滑的绸布包裹在手腕间,就如清醒时的她一般,算得上秀美,却带着疏离和隔阂。
他曲膝顶开门板,跨入内室。
帐幔上入目旖旎的绿色使他再度深吸了口气,甜腻的梨花酒香锁死在狭小的空气中,显得愈发浓烈。
在身子陷入柔软的被褥中的当时,紧闭的睫羽如蝴蝶的翅膀,翕动着,忽而睁开一条小缝,像是迷雾中透出的一丝微光,随后便径直沉入了眼前的深潭中。
“醒了?”他干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一路过来脖颈间不断发红发烫的事实,“下次别跟着母亲一起喝那么多,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怎么挡酒?”
蝴蝶翅膀又动了动,但还是呆呆的,没有旁余的动静。
他蹙眉,贴上去想要分辨清楚:“你到底醒没醒……唔!”
那双手就势环住了他靠过来的脸,两人在一片铺天的浓绿中陷做了一团。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