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他们都去做人上人了,他们大房就得低他们一等?
天知道自从二房一家和老头老太太都被接走后,她和儿媳不但也要下地干活,家里的饭菜和打扫也都是她们来干,虽然整个家都归他们一家了,可日子过得却更累了呢。
刚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京市是那么好混的?那一家子去了京市,肯定是给人城里人当牛做马,活不下去就得去捡破烂。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破烂好捡?用不了多久一个个就得灰溜溜地回来,那时候周来福的大队长位置没了,二房一家在她面前啥也不是,她肯定要损他们一顿,再让他们一家看她的脸色过日子。
可如今人家一家不但没灰溜溜地回来,人家还发达了!
想以后让二房拉拔他们一把,张云嘴上不敢说,但心里这个不服气啊。此时再看二房一大家子,就是她公婆都养得年轻富态,她心里就更气了。虽然极力压制了,眼里的愤恨还是泄露出来一些。
周姥姥看在眼里,道了句:“来财媳妇儿,花生给我们剥就行了,你去外屋帮艳红忙去吧,毕竟这个家里,如今她也是且了,哪有主人都坐在炕上,让且干活的?”
看吧看吧,又是喊她来财媳妇,喊方艳红就是艳红,这偏心的老太太太遭人恨了!
但嘴上还是听话地笑道:“嗯呐娘,我去帮二弟妹了,秀丽啊,你就在炕上陪你奶和大姑一家说说话。”
听王秀丽笑着答应了,她才穿鞋下地,她还要和方艳红打听一下,他们在京市到底都是做什么的。
周姥姥看张云下地,无奈地摇头,这个大媳妇眼皮子浅,装相都装不了多一会儿,瞧那眼神都像是要吃人一样。
之后,王秀丽时不时插一句话,问的都是京市的事情,甚至问起周来福在京市能挣多少钱,这几个月又攒下多少,今年过年是不是要给侄子侄孙包大红包……说完自己还咯咯咯地笑,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只能听到她突兀的笑声,像母鸡下蛋似的,后来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好在人多手快,一盆花生一会儿功夫就剥好了,周姥姥道:“秀丽,你把花生送出去吧。”
王秀丽答应一声,下地端了花生盆出去。
周姥姥道:“来英,昨儿你三大娘还问你啥时候回来,离吃饭还早着,要不去你三大娘家坐坐?”
周来英答应着,一家人就下地穿鞋穿衣服。
去串门当然不能空着手,出门时周姥姥让周来英从他们带过来的那堆年礼里面拎了两盒礼盒装的点心。
这时候上谁家串门,能拿两盒点心都算是不错的大礼了,挺大的盒子里面装点小饼干就不错了,而花家人这次带来的都是花忍冬从京市带回来的京八件,这可比普通点心盒里装的炉果,八瓣酥这种更有面子了。
等一群人乌泱泱地出去,王秀丽想说她也去,等她匆匆进屋穿了衣服再追出来时,人已经不知道朝哪边走了。
周三奶正跟儿媳们和孙女们坐在炕上说话,听外面有人喊,不等下地,就见周姥姥带了她的闺女和孙女们进来,赶紧把人让到炕上,看到周来英递过来的点心,周三奶脸上的褶子都笑深了,“来就来呗,咋还带东西来?”
虽然嘴上说着,还是亲手把东西接过来,锁进炕琴柜里,顺手又摸出一把为过年买的水果糖,一个孩子分了两块儿。
“刚就听人说来英一家回来了,我还想着等晚点儿过去看看,你们倒是先来了。凤儿啊,给你婶儿他们倒水喝。”
周三奶的儿媳就端了一摞碗和一个暖瓶进来,挨个给大家倒了水,又把自家炒的瓜子端了两盘子上来,还端了一盆放在水里缓着的冻梨。
只是天寒地冻,窗户封的还都不严,哪怕周三奶让人往灶里添一把苞米杆子,炕热了,上面还是冷的冻人,大家并不想吃拔拔凉的冻梨。
花大花的发现她有特异功能了?
又说了会儿话,见周三奶家要留饭,周姥姥忙拒绝了,“来英他们平时没空,难得回来一趟,饭还是要在家里吃的,艳红已经做了几个菜,晌午得回去吃。”
周三奶知道这话没错,也就没强留人,又唠了一会儿,周姥姥才带着一家子出门。
谁知从周三奶家刚出来不久,就看到从前面岔道上拐过去的周兰香,她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
花忍冬一眼认出那个青年是老知青点里的知青,相貌普通,但有那么点读书人的傲气,平日里很看不起大队上的农民。
新知青点的人上一回出事后有送进去的,也有送去别的大队的,老知青点的人,这些年能回城的都回城了,回不了城的大部分都和村里的姑娘结婚了。
就是之前那个和尚怀宇关系很好的裴越,也因误以为自己触怒山神受了刺激,连夜逃回家后,被家里人托关系在医院开了证明,调回城休养了。
如今老知青点里只剩下尚怀宇等六个知青,而这个知青却是第一批下乡来桃花湾大队的知青中的一员,花忍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姓徐,村里人都喊他徐知青。
这些年过去,同他一起下乡的知青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留在知青点。
这时候他为了啥事来找周兰香?看俩人说话时亲亲热热的模样,也不像是不熟的样子。
周姥姥气的哼了声:“这个不省心的丫头!”
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晚辈,最后对花大花道:“大花,去把你表妹喊回来!”
花大花答应一声,朝着岔路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