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夏宇卯足劲站起来蹬,倒骑驴在坑洼的小路上一路颠簸,花忍冬被颠的屁股疼,对夏宇喊:“要命了,你骑慢点!”
看花忍冬被颠的脸都白了,夏宇赶紧放慢速度,心里想着,等回京市也找人焊一辆,这车拉起货,可不比小汽车还得劲儿啊!
回到知青点,正赶上大家下工,满满一车东西,可让老多人犯了眼红病。
周守家看到花忍冬,忙从山地跑下来,“二花,二花,这破日子我一天过不下去了,你就让我离婚吧!”
虽说妇联调解夫妻关系都是以劝和为主,但周守家这人着实让花忍冬都看不下去了。
从前他过的那叫啥日子?如今有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就是看着他干点活,他就三天两头闹离婚,真以为柏康娣离了他活不下去?
反正她这个妇联宣传员的身份也有水分,花忍冬懒得调解了,看了看后面跟过来的柏康娣,叹口气,“你俩这事儿我也懒得管了,你要真想离,就和你媳妇商量,啥时候商量好了,让大队给出个证明,你俩去公社把证领了就行,也不用总来找我。
我是调和夫妻感情的,那些感情没有破裂,只是因着一些原因没想开的,我帮着调解调解,俩人和好了,我积功德。像你这么作的,我再劝着你媳妇待在火坑里,我就是造孽!”
这一回不但柏康娣的脸白了,周守家也不敢置信了,“咋?你咋这么说话?她跟我过日子,咋就成火坑了?”
花忍冬没搭理他,看向他身后身子摇摇欲坠的柏康娣,连婶儿都不叫了,“柏姨,你到底是有啥想不开的?为啥非要在他这根烂藤上吊着?”
柏康娣咬着嘴唇,“我……我没有户口,也没有宅基地,离开他,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也不嫌磕碜!
花忍冬一听就明白了,可怜的女人啊,逃荒逃到这边,又没身份证明,又没介绍信,逼到绝境才跟这男人在一起了,哪怕明知道是火坑,她没别的出路,也只能想尽办法,拉拽着男人和她一起从火坑底爬出来。
可无奈男人是扶不起的阿斗,把她的良苦用心,当成束缚他的枷锁。
其实这件事也不难,也就是帮柏康娣出具个身份证明,再帮她在城里找份工作,或是直接落户在村子里,只要有了粮食关系,在哪儿还不是生活?
花忍冬看向夏宇,见夏宇微微点了下头,便对柏康娣笑道:“这还不简单,柏姨离婚后来找我,我帮柏姨安排一下。”
柏康娣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真的?”
见花忍冬点头,柏康娣转身就往回跑,跑出一半又跑回来,居高临下,嘴角挂着鄙夷,“周守家,你不是非要离婚?这回是老娘不和你过了!老娘这就回去收拾衣服,也不在你家待了,等大队长一回来,我就让他开介绍信,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公社把婚离了!”
见柏康娣说完又往家里跑了,因柏康娣突然就愿意并迫不及待要离婚而被惊呆了的周守家回过神,忙喊:“你别动我东西。”
柏康娣呸了一口,“你那些破烂我还不稀罕,我就带我自个儿的衣服,反正你那熊德性,怕是也娶不上媳妇了,老娘的衣服留在你家没人穿也浪费。你放心,你家的破烂,老娘还看不上眼。”
二人一追一赶地跑远了,花忍冬心里突然就痛快了,甚至后悔这么晚了才问柏康娣为啥不肯离婚,只是这个原因,真没必要和那么个男人一直绑在一起。
见俩人跑远,花忍冬回过头,就被凑过来的大脑袋吓了一跳。
陈大牛的媳妇,杨细柳正探着头往车里看。
见花忍冬看到自己,嘿嘿笑着打趣道:“二花,你说夏知青咋买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哪家小伙子娶媳妇哩。”
花忍冬被人调侃的翻了个白眼,夏宇也斜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杨细柳本来以为自己挺幽默,但被二人无视了,脸上挂不住,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啐了一口,“大姑娘大小的,整天混在一起,也不嫌磕碜!”
花忍冬道:“我又没有收了别人的东西,却不肯和人家处对象,我俩清清白白,有啥好磕碜的?婶子有那工夫,不如回家好好教教闺女,让她别谁的东西都收,好人家的姑娘,可没那么干的。别哪天真出了事儿,你后悔都晚了。”
虽然陈小凤那件事,村里都是说是李大沟大队那小伙子的错,可大家谁也不是傻子,花忍冬就不只一次看到陈小凤收村里村外小伙子的东西,想必村里也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花忍冬还见过大舅周来财家的小儿子周喜胜也送过东西给她,才十二岁的小子,就让陈小凤等他几年,陈小凤竟还笑嘻嘻地点头了。
教出那么个闺女,还有脸来别人面前说三道四,真是给她脸了。
杨细柳自然知道自家闺女收别人的东西,她不但不觉得磕碜,还觉得自家姑娘有本事,那是行情好,以后从这些小伙子里面挑个家里条件最好的,他们两口子也不用再起早贪黑地上工了。
可自从出了李家沟小伙子报复她家闺女,把大队的稻苗都给割了这件事后,这两天她没少听人在背后议论,心里正憋着气。
只是别人都不在她跟前说,见她走近了立马闭嘴,她想发作都没理由。
没想到花忍冬就直接说出来了,杨细柳眉头一竖,朝着花忍冬就抓了过来,“你个小贱人,敢败坏我闺女名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花忍冬一躲,避开她抓过来的手掌,正想借机扇她一耳光,就见杨细柳突然定在那里浑身抽搐,接着往后一倒,人躺在地上了还不住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