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碗瓢盆就不说了,像洗衣机,自行车这些可是让张云得瑟坏了,虽然村里还没通电,洗衣机在家里也就是个摆设,但摆着也好看不是?
万一哪天村里通电了,她家就是第一个使上洗衣机的人家。
周来英道:“哪能不买呢?洗衣机电视机家里都有,可那也得人往里放不是?咱们县里都是早晚来水,白天自来水停了,洗衣服还得从大缸里搲水,洗完了还得晾。再说有了洗衣机后,我没事儿就爱洗,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做。”
张云听的直想撇嘴,心说:还电视机,可得瑟不死你!
东拉西扯半天,张云问:“来英啊,你看咱们爹娘和二弟一家子都去京市了,你们一家怎么没也跟着去?”
周来英奇怪地道:“我们一家都有工作,一个月工资加一块儿二百多,跟着去做啥?”
一句工资加一块二百多,直接把张云给说酸了,今年分钱时,老两口和二弟一家的工分都是她去领的,领完了人家也没和她要,她手里一下子就多了五百多块钱。
前两天老两口把家也给分了,家里的粮食和房子都留给他们,老两口手里有四百多块钱,他们家和周来福家一家二百,剩下点零头老两口自己留着了。
加上她这些年攒下的一些钱,一下子手里就有一千多了。有了这些钱,她都不嫉妒老两口和老二一家去京市过好日子了。
趁着年前给家里人都做了新棉袄,对生活可是充满了希望。
可如今听周来英一说,人家一个月就能挣二百多,她那么自豪的一千块钱,还不够人家半年的工资。
老天爷啊,你咋那么不公平?凭什么别人都比他们家过得好?
正气着,外面传来大女儿周梅花的声音,“爹,娘,我们回来了。”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屋。
当看到大过年来串门,还穿着打了补丁衣服的一家三口,张云眼皮抽了抽,没好气地道:“大过年的,你婆婆都没给钱让你们置办身新衣服?”
一提这个,周梅花就一肚子气,“别提了,本来说好了今年过年让置办新衣服,可谁让老二要娶媳妇,娶的还是城里的知青,彩礼就要了二百块。咱们大队又不像桃花湾这样,托着表妹的福挣了大钱,这二百块把老两口的家底掏空了都没凑够,最后还是拉了饥荒。”
越说越气,周梅花看她旁边的男人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仗着今天在娘家,有娘家人撑腰,指着抱孩子的丈夫就骂,“彭军,我当初是瞎了眼才嫁进你们家,凭啥我嫁进你家时才给二十块钱彩礼,你弟娶媳妇就给二百?”
彭军这些日子也因为媳妇成天拿二弟的彩礼说事儿,憋了一肚子火,明明被周梅花搅合的人家只要了二百块钱,如今被她当着周家人的面质问,倒像是他们彭家多亏待她周梅花似的。
但在周家,他还得忍着脾气,陪着笑脸,“当初是就给你二十块钱彩礼,可不还给你置办了缝纫机和自行车?那不比二百块钱多?倒是二弟对象是城里来的知青,人家别的啥都没要,就只要了二百块钱,你有啥好气的?”
听彭军这么一说,老两口和周来福一家都觉得周梅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倒是周来财一家不乐意了。
不能过就离了
张云的脸拉的老长,“姑爷,你这话说的,是嫌当初我们梅花嫁给你时东西要多了?”
彭军刚摆手表示不是,老大周喜旺腾地一下窜了过来,往周梅花面前一站,指着彭军问:“咋地?你嫌我妹要多了?你就说,那些都带回你们彭家没?”
彭军无奈点头,“带回来了。”
周喜旺又道:“那个还逼逼个屁,大过年的来我们家找不自在?敢欺负我妹,看我扇你不!”
说着,挽着袖子就朝彭军扇过去,彭军怕伤到怀里抱着的女儿,不敢反抗,只匆忙背过身去,才没被他抡得虎虎生风的巴掌扇在脸上。
但那巴掌还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背上,哪怕冬天穿着厚厚的棉袄,彭军还是被拍的胸腔剧震,喉头像是有腥气往上涌,硬是往下压了又压,才缓过这口气来。
偏周喜旺见妹夫不说话,只当他是怕了自己,又扬着巴掌要再扇彭军,最后还是被周来福把他的手抓住了,才避免彭军再挨打。
全程大房那些人都是冷眼瞧着,没一个出来说句话,让周喜旺别动手的。倒是平常不声不响的周来财半天憋出一句话:“姑爷,大过年的,你这是要闹什么?”
闹什么?彭军觉着自己冤死了,明明从一进门就是周梅花各种挑他们家的错,然后就是要给她撑腰的大舅哥扇他巴掌,如今倒成了他要闹什么?
彭军嘴笨,尤其是气极了更是说不出话,但脸红脖子粗,头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紧紧抱着女儿的手上也指节泛白,明显是记恨上周家了。
周姥姥没想到周喜旺说动手就动手,也是吓了一跳,再看到大房一家脸上的得意,像是在夸周喜旺耳光扇的极爷们,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从心底涌出:大儿子一家啊,连着她生的儿子也都被张云给教坏了。真以为别人都怕了他们,不敢和他们动手吗?
再看周梅花,丈夫差点被大哥打了,她不但没护着,还一脸得意地朝彭军扬起下巴,一副她有娘家人护着的得意模样。
都不怕她哥这一巴掌没扇好,伤到她闺女?
周姥姥看不过去了,也不想大过年的真打起来,就算要打,也得等他们回京市再说。
对彭军道:“军啊,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