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来英想要推拒,花建设却道:“拿着吧,也算是爹娘得了西荣的继。”
周来英叹口气,也就没拒绝,刚好后天去邮局往老家寄钱时,再给花忍冬也寄上一份。
吃饭时,听周来英说起,花忍冬才知道老李太太病休了。
虽然她在和老杨头老杨太太的斗争中取得最终胜利,却也因此被几个孩子的家长闹到厂里,都怕她在育红班里干的不痛快,就拿敌敌畏吓唬人。
厂里领导找老李太太谈话,眼看还有半年就要退休,老李太太便直接办了病休,虽然拿的工资要低几块钱,但再过半年就能退休,影响倒是不大。
相反,自从出了那样的事儿,路上看到的人对她都客气和善了,连一些总想在她这里找便宜的男人都没了。
倒是老杨头和老杨太太因为这件事口碑坏透了,没人敢和他家来往,就怕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被他们给算计了。
老杨太太既然已经退休,厂里直接让她回家了。
老杨头虽然没退,但被立成了厂里的典型,时不时就要被人揪出去斗上一斗,本就又矮又小的老头儿,如今瞧着更矮小了。
周来英道:“二花,育红班现在缺人,找了两个临时的老太太过来帮忙,我想着小花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要不让小花别念了,直接来育红班得了。”
花忍冬看了眼花小花,见她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算算时间,还有三年就高考了,这时候的高中又是两年,花小花就算再不爱学习,等把高中读完了,怎么也能学到一些知识,到时她再让溪溪帮着找找这时候的高考题做做。
高考恢复的第一年试卷又简单,就算考不上好大学,念个大专下来也比初中没念完的有发展。
刚想劝,就听花小花道:“娘,我不想当保育员,我想念高中。”
一向做事爽快的周来英难得沉默了,半晌才道:“娘也想让你念高中,家里又不是供不起,可你那成绩考得上吗?现在工作难找,等你高中没考上,保育员的工作也没了,以后再想找工作可不容易,娘怕你到时候也得去下乡。”
花小花不说话了,从前都是家里人劝她好好读书,可她就是读不进去,现在大了点,看大哥在部队里屡屡立功,大姐二姐也都有工作了,二姐更是进了市妇联,每次回来都带那么多好东西,她也后悔从前没好好读书。
可之前没好好学,现在再想读高中可就不容易了,花小花没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哭啥啊?以前让你好好念,你非不听,现在哭有啥用?娘让你来当保育员,也是为了你好。”
周来英说着话,眉头也拧了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小闺女读书不行,也没大闺女嘴会说,可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是一样心疼。
可就她那个成绩,考高中不是说梦话呢?
花忍冬安抚地拍了拍周来英的手,“大伯娘,要不就让小花试试吧,我回去给她抄点资料,晚上让大姐给她补补课,只要她肯努力,说不定真能考上。如果到时候真没考上,我或许也能帮她找找关系,高中上不成,找个中专念应该没问题。”
这年头的中专含金量可不低,而且都是包分配工作,最差毕业了都能进厂当个工人。
花小花一听就不哭了,抱着花忍冬的胳膊,泪眼婆娑地道:“二姐,我肯学的,你帮我找资料,等毕业了有工作,我一定孝敬你。”
都是单位发的
“噗!咳咳……”花忍冬没忍住笑呛了,咳的脸都红了,周来英和花大花赶紧给她拍打后背,花小花急的给她拍胸口。
好半天,缓过来的花忍冬才摆着手道:“这个真不用,以后让你儿子孝敬我就行。”
花小花被花忍冬调侃的脸也红了,“那也行!”
一句话逗的全家人哄笑成一片。
周来英道:“那就考吧,如果真考不上,娘就把工作给你,怎么也不会让你没班上。”
花小花想说她就是不想当保育员,可看周来英一脸欣慰的笑容,还是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心里暗暗发誓,就算考不上高中,她也一定得考个中专。
有了目标和花忍冬的保证,花小花吃完饭就回屋学习去了,花大花就坐在她旁边盯着,时刻做好辅导的准备。
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这个做大姐的没有二姐的本事,那就得把妹妹的学习盯紧了。
连带着吃完饭,想要玩一会儿的花爱党也被周来英赶过来一起学习。
花爱党心里委屈,全家就三姐学习不好,为啥他这个回回考双百的也要陪着她一起学?
天没那么冷了,家属院里支了一个灯泡,有几家的老爷们在院子里摆起象棋,花建设拿了个大搪瓷缸,里面冲的是花忍冬拿回来的麦乳精,就出去看热闹了。
别人下象棋,他就在旁边小口小口地支溜,浓浓的麦乳精香味,把下象棋的老爷们馋的直抿嘴,一会儿这个过来要一口,一会那个过来要一口,花建设死死把着搪瓷缸,生怕别人一口喝多了。
外面吵吵闹闹,花忍冬和周来英在屋里拆棉衣。冬天过去了,穿了一冬的棉衣早就又脏又硬了,要把里面的棉花掏出来拿去弹一弹,再添些新棉花做新棉衣了。
花忍冬拿出一沓票,“大伯娘,单位发的,我现在也用不上,你拿去先用着。”
周来英接过来一看,瞳孔都震荡了:自行车票,缝纫机票也就算了,竟然还有电视机票、洗衣机票和风扇票,整个机械厂都没见有几家能买到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