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洲怔了一瞬,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那些年曾经有多少回,他揉着昭明的头,说着那些亲密的话语。
半晌,元洲薄唇挑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伸出干瘦的手,似七年前一样,温柔的揉过他的额发。
昭明的身子激动地微颤着,下一瞬,他猛地捉住元洲的手,掀起床上被角,钻入被窝之中。
谢元洲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那双宽大厚实的手仿佛带着炽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让他的肌肤瞬间泛起一层酥麻的感觉。
元洲有些慌乱的低呼道:“你————”
昭明却将他的头轻轻扳到自己肩窝处,用下巴紧紧抵住他的额头,低哑疲倦的声音飘入元洲耳畔,“别动,就让我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战船就会靠岸明州!拓跋雄此时仍率重兵在边境徘徊,我要在明州召开紧急军情议事,部署加固边防事宜,以防被拓跋雄趁虚而入”
昭明的声音越来越低,元洲抬眸望去,头顶那对眸子已经闭上,硬挺的睫毛覆于其上,再没有任何动静。
谢元洲眉眼顿时柔软下来,他轻轻的把昭明身上被子向上拉了拉,更加紧密的贴向身侧之人
半个时辰后,房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时,“启禀陛下,船到明州了。”孙伍的声音随之传来。
秦昭明双眸倏然睁开,一道精光轮转,他此时精神饱满,毫无之前一丝疲态。
他转眸发现元洲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似乎还在熟睡,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他穿戴好冠服后,转身满眼温柔的看了眼床上安睡的人儿,情不自禁的俯身在那抹樱唇边吻了吻,随即悄然出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谢元洲紧闭的眼睛立刻睁开了。这半个时辰,他根本没睡着!
谢元洲的秦昭明
因为谢元洲刚才吃的实在太多了,胃内积食的难受,可身边昭明紧抱着自己,睡得那么安稳,自己一动必然会唤醒他,所以元洲一直在假寐。
如今昭明一走,他再也不用装睡,立即起身下了床,轻揉着不适的胃部,在房内慢悠悠的走动着。
“大公子,您这是”房外值守的杨平声音传来。
元洲眉梢微挑,大哥在外面?他几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果然,谢向文面色踌躇,站在门外不远处。
元洲立即迎了过去,“大哥,您来找我吗?”
谢向文看见弟弟,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元洲啊,大哥听说你醒了,来看看你。”
元洲温声道:“谢谢大哥关心,快进屋吧。”
兄弟二人进了房中落座,杨平为两人端来热茶后,便退了出去。
“元洲,小修告诉我,说你只是思虑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如今你感觉如何啊?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元洲微笑道:“大哥放心,我现在感觉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谢向文端起茶盏,放在唇下,不停吹着热气,眼神游移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元洲轻眨了眨眼,“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直说无妨!”
谢向文抬眸望他,放下茶盏,使劲压了压唇道:“元洲,大哥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唉!大哥昨日与御前侍卫统领孙伍交谈时才知道,原来因为我在六合山的失踪,才导致你与皇上的误会,害得你被拓跋雄趁机给掳走了。对不起,小弟,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大哥导致的啊!”
元洲心中掠过一丝了然,他在历山与大哥重逢时,没有提及此事,就是不想让大哥自责,可如今大哥还是知道了。
他语气和缓道:“大哥,您别自责,这件事前后因果甚是复杂,并非一人一事就能够左右的。而且陶大哥对您钟情多年,您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您心中也一直挂念着陶大哥,你们这次能在六合山终成眷属,我真心为你们高兴。”
听到谢元洲的这番话,谢向文眼中的不安终于驱散了一些,他叹了口气,“元洲,你不怪大哥就好。”
元洲道:“我自然不会怪大哥,若不是您与陶大哥及时赶到历山救我,我那日心疾病发,也许就死在历山了呢?”
谢向文点了点头,“那日在历山西麓,你因为担心皇上心疾复发,若不小修在,后果不堪设想啊!说起来,小修的医术的确精湛!”
元洲眸光微闪,接口道:“是啊,陶大哥的医术当年在京城可是最顶尖的!那一手金针回春术天下无双!我记得当年与他相好的春风楼头牌小馆赵玉儿得了急病,就是他使出金针术,不过须臾间,就解了赵玉儿的病痛,这事还被传为一时佳谈呢!”
“什么?小修与春风楼的头牌好过?”谢向文脸色骤变。
元洲捂着嘴,一副说错话的惶恐样,“大哥,我也是当年听来的一些坊间传言,八成不是真的。大哥切勿放在心上!”
谢向文语气急了几分,“元洲,你不要顾忌,如实告诉我,你还听到他什么传言?”
“这这个”元洲满脸犹豫,吞吞吐吐道:“大哥,我只知道陶大哥与春风楼的几位头牌小馆关系匪浅,至于他与凌风大侠、听雪公子等人的风月往事,我是真的不知内情啊!”
谢向文脸色铁青,愕下胡须剧烈抖动着,他‘噌’的站起身来,“小弟,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晚点再来看你——”他说着急匆匆向外走去。
元洲望着他的背影,作势唤了几声道:“大哥,大哥——”直到谢向文的身影完全消失,他的嘴角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