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明亲自护送两人灵枢迁入皇陵。按礼制,御前待诏不必跟随。
谢元洲原以为这几日,终于可以得以清闲,哪知秦昭明去了皇陵的第三天晚上,他刚要上床入寝,宫使急冲冲前来传召,称陛下从皇陵返回宫中,让谢待诏赶紧去御前当值,记录起居。
谢元洲心中有些疑惑,秦昭明怎么回来这么早?面上不动声色的随着宫使来到御书房外。
他捧着厚厚的起居注迈入御书房内,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
但见房内,秦昭明头发披散,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龙袍,歪坐在御案后,正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他的眸色漆黑如墨,眉眼被醉意染上几分迷离。
谢元洲眉头一尖,在他的记忆中,秦昭明极少饮酒,更不用说喝醉。他今日为何喝成这副模样?难道是去皇陵送母亲灵柩,因为思念母亲而心情不好?
他心思快速念转,循例跪倒施礼问安后,起身想去角落的记录位置。
御案之上突然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站住!”
你在羞辱谁?
谢元洲顿住脚步,抬眸望向龙案。
但见秦昭明手撑龙案站了起来,目光紧锁着案下之人,眼底有阴霾血腥的乌云笼罩堆积。
他这两日护送母亲和乳娘的灵柩去皇陵,本想在皇陵多祭奠几日,可是他的眼前,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谢元洲的身影,怎么挥也挥不去!
他心中烦乱如麻,便提前回了宫中,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他根本静下心来批阅,索性让宫使取来御酒,独自喝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喝了酒,就不会再想那个人,可是他喝的越多,脑子那道身影越清晰,直到那道身影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跪拜施礼。
昭明顿在那里,片刻失神转瞬即逝,恨意如同滕蔓缠绕般,再次爬满心间。
他端着酒,一步一步走下龙案,来到谢元洲的身前,双眸迷离又带着一抹恶寒,直勾勾看着他,充满嘲讽的声音从他的薄唇传出。
“谢元洲,你做了最卑微的小吏,被所有人踩在头顶,这滋味好吗?”
谢元洲眸色微沉,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皇上喝醉了,臣先行告退。”
他说着转身想要退出去,哪只一只坚硬的铁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秦昭明的双眸变得癫狂阴骘,似冰锥般紧锁着他,手上不断加力,恨不得将面前之人粉身碎骨般用力。
元洲被拽的手腕剧痛,被迫抬起头,与他目光对视,只觉那一双寂黑的眸子,蓄了千斤力道,压迫着他喘不过气来。
“谢元洲,你凭什么总是这么心安理得的样子,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一次又一次的加害朕,朕杀你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
这样近的距离,一呼一吸之间,都是他气息里浓郁又冷冽的酒气。谢元洲有些木讷地站着,全身僵的像块石头,他沉默一瞬,低声道:“那皇上为何不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