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涛吸了吸塌厚的鼻子,眼珠转了转,忽然指着其中一页道:“哼!谢待诏,你竟然在起居注中记录错误!这里应该是‘子’字,不是‘志’字!你知罪吗?”
谢元洲扫了眼那页文字,不卑不亢道:“图郎官,那句话皇上引用的是《夏律》中的条文,下官没有记错,就是‘志’字!”
图涛双目圆瞪,强词夺理道:“这这是通假字,应该用‘志’字通假‘子’字,这种通假写法是皇上起居注很常见的写法!本官说这里通假,就得通假!”
其他几位在此等候的御前待诏全都看出图涛在故意为难谢元洲,可他们谁也不敢多言,个个埋头不语。
谢元洲望着图涛无赖找茬的样子,忽而唇边掠过一抹嘲弄的笑容。
图涛被他笑的一愣,“你笑什么?”
谢元洲声音透着一丝凉薄,“图郎官,我记得令祖父阳武侯原名图志,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应该读作图(秃)子…”
元洲故意将那尾音拖长,谐音之意立即招来其他待诏一阵憋笑。
图涛听出谢元洲的讽刺,气急败坏起来,一把抓住元洲胸口衣襟,长指甲竟将元洲的脖子划破一道血痕,“谢元洲,你敢骂我!我打死你——”
眼看他拳头就向元洲脸上挥去,一道厉喝传来,“住手!”
但见李霖身着官袍,满脸阴沉来到他们近前,“图郎官,你竟敢在皇宫内动粗?”
图涛脸色一变,立即松开谢元洲的衣襟,满脸谄媚道:“李丞相,下官没有,都是误会,哈哈哈——”
李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不下去!”
“是是是,下官告退。”图涛脸色灰败,带着其他御前待诏离开了这里。
李霖转眸看到元洲脖间被图涛指甲划伤的地方,忍不住凑近想要细看,“元洲,你脖子没事吧?”
谢元洲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李霖的手,“多谢李丞相关心,下官没事。”
李霖抿了抿唇,见屋内无人,低声道:“元洲,如今你处境凶险,我今日过来找你,就是想帮你。”
元洲眸光清澄,沉默一瞬道:“雨林,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李霖瞳仁微闪,“谢大人,你是怕连累我?我不怕,其实我对你……”
“雨林!”谢元洲清冷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你李家上下几百口,为官者数十人,还有那劳碌一世、只想安度晚年的李老丞相他们会怕!雨林,你我相识相交一场,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也希望你能尊重我这个朋友的想法,好吗?”
李霖嘴唇快速蠕动,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片刻之后,他艰难的点下头,“我懂了元洲,我尊重你的想法,但若真有一日,你需要我的帮助,作为朋友,我万死不辞!”李霖对着他长揖到地,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元洲望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当夜,秦昭明在御书房召见外邦朝贺的藩王,图涛带着谢元洲随驾记录起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