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中的李霖也惊讶的望着祖父,祖父向来言行严谨,今日怎么会突然闯殿,说出这一番惊人言语?
李丞相捋了捋胡须,满脸肃然道:“自大夏立国以来,陛下一直命臣暗中查访忠义王幸存的后代,多年来,臣谨记使命,终于在不久前,寻到线索。臣找到当年忠义王姬行风的管家姬忠之子姬诚。当年姬诚得了天花,姬忠送他去乡下避病,侥幸逃过一命。就是姬诚告诉臣,楚王是姬行风的外孙。
臣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本想这几日将真相查寻的更细致些,再向陛下禀告。奈何今日有人诬陷楚王是厉帝之后,臣情急之下,只好将此事提前道出,避免陛下杀错了人。”
李丞相是开国元勋,做了四十多年的丞相,德高望重,老成持重,深得承天帝器重和百官的尊敬,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在场群臣的脸上纷纷显出几分动容。
承天帝急急追问:“那姬诚人在哪里?”
李丞相手指身后老和尚,“这便是姬诚,他早已出家为僧,法号慧诚。”
但见那满脸痘痕的老和尚双手合十,口唤法号:“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慧诚,俗家名姬诚,拜见陛下。”
承天帝打量了他一番,沉声道:“姬诚,朕问你,你凭什么说昭明是忠义王的外孙?”
姬诚叹了口气,“当年贫僧因为得了天花,被送到乡下避痘,所以活了一命,待我天花痊愈后,想起我爹生前告诉过我,主人姬如风曾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此事罕为人知。我急急忙忙去寻那外室,竟发现外室竟然怀了身孕,而且主人还将姬家祖传玉佩的一半赠给了她做信物。
贫僧心中惊喜,心想主人在天有灵,姬家有后了。不久那外室临盆,生了一个女婴,当时陛下恰好建立大夏,追封主人为忠义王,贫僧本想带这对母女去见陛下,奈何那外室生下女婴后身体孱弱,没几日就病死了,临死前外室嘱咐,她想要女儿过平淡日子,不要卷入权力争斗中,不让我将这女婴的真实身份公布,让我将这女婴和主人留下的玉佩,一同交给同村一户姓纪的远方亲戚收养,我只好应下外室临死前的请托。
那纪姓夫妻无儿无女,见女婴可爱,便认下做了他们的女儿,当时我天花之症有复发之相,不敢再接触孩子,只好躲到一座寺庙出家为僧,慢慢养病,待我天花之症恢复,回来看孩子时,那户纪氏人家早已搬离了村子。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那户纪姓人家,我想知道主人唯一的骨血过得怎么样?直到二十年前,我游历到京城大佛寺挂单为僧时,偶然见到了前来进香的太子爱妾纪美人,那模样与忠义王的外室十分相像,我惊讶之下,趁着纪美人求签问卦之时,一番试探,果然,纪美人拿出了忠义王那半块家传玉佩,至此,我终于确认了纪美人就是忠义王尚存世上的唯一骨血。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想不到忠义王的女儿竟然嫁给了皇上的儿子,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楚王秦昭明。
我感慨暗喜之下,将身世真相告知了纪美人,纪美人非常震惊,她思虑之下,决定等不久后昭明三岁生辰时,再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太子。我见她幸福美满,便没有了牵挂,随着东渡的僧船云游海外,直到一个月前,才返回大夏。
我回到尚京惊闻,纪美人竟然在二十多年前被太子赐死了。如今唯一的儿子秦昭明封为楚王。我一悲一喜之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再次回到大佛寺做挂单僧,想等待适当时机,与楚王相认。直到前几日,我被主人当年的另一位好友李老丞相寻访认出,才将一切真相告知李老丞相。”
老和尚说到这里老泪纵横,“陛下,您不能杀楚王啊,他是您和忠义王的骨血啊!”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复杂,如今众人听到的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故事,导致秦昭明出现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一个是大夏罪无可恕的祸患,一个是大夏皇帝的救命恩人之后。这两派说辞到底谁真?谁假?
吴王指着姬诚斥道:“你这个老和尚说有忠义王的半块玉佩为证明,玉佩在哪?”
老和尚惋惜道:“纪美人死后,那玉佩就不知所终,贫僧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太子妃冷笑道:“哼!空口无凭!这故事全是你编的,这分明是秦昭明窜通李丞相,指使你冒充忠义王家仆的后代。”
李丞相厉声回怼:“太子妃,你身边的老妇人又怎知不是你寻来冒充厉帝女儿身边的宫女!”
太子妃一时词穷:“你——”
吴王沉了沉眸,“李丞相,先不论这老和尚的话是真是假?你是如何确认此人就是忠义王当年的管家之子?”
李丞相冷哼一声:“老夫十七岁便追随圣上打江山,当年与忠义王甚是熟识,此人口述了许多忠义王年轻的秘闻,这些事情除了陛下和我,当今世上不可能还有人知道?”
李丞相转而向皇上奏道,“陛下,适才老臣听闻谢监正验血于酒,证明了楚王是上古天狼族后人,您莫忘了,除了前朝皇族以外,忠义王的姬姓家族也是上古天狼族后人啊!”
承天帝身子一震,缓缓点头道:“不错,忠义王的祖先的确是上古天狼族人。”
李丞相言之凿凿:“所以秦昭明验血于酒,恰好证明他是忠义王的后代。”
李老丞相的话引起了不少朝臣的响应,立即有朝臣站出来劝皇上千万不要错杀忠义王的后代。
谢元洲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隐在朝臣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