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甯看向身后,见程立锦立在门槛前,正紧紧盯着小厮往下卸车,随后要交给粗使婆子抱到后院来,再三叮咛让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
余下的话倒是不能再说出口了,只道:“那外祖母先在我们这住着,待我生育后再说。”生育后再找别的理由。
程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一路牵着她到了尺素,先仔仔细细将陈设检查一遍,这才坐下来道:“总算没有与胎神冲撞的,底下下人侍奉的很仔细。”
宋嬷嬷捏了一把汗,老人家没有怪罪,她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招呼一声,引着下人出去布置院子去了。
少甯则坐下来倒了一盏茶,递给程老夫人道:“前往接您的大管事说过了吧?那院子三面环林,清净雅致得很,外祖母喝盏茶落落汗,我引着您去瞧瞧,若是不满意,咱们再换一个,左右这园子很大,就咱们几个人住,宽敞得紧。”
程老夫人说不拘哪里,清静些就好。两人说了一盏茶的功夫,程立锦这才在下人引领下过来,兴奋异常地坐下道:“阿嫂,这里可真雅致。”
又问起自己住在哪里,四面都有什么,少甯一一作答,言罢要引着二人过去看,却被程老夫人摁了回去,说让她好好躺着,她们收整好院子,再过来便是了。
日后同住一处,随时可见,少甯顿了顿,也就没再坚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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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分,程之衍回来了,先净了手,又自己取了新衫到屏风后更换,出来见少甯歪坐在床上看书,过来抱住她道:“看什么呢?”
少甯嗅到他身上轻微的酒气,蹙眉问道:“不是去兵部提前商榷差事去了?怎么又会跑到酒楼去同人吃酒?”一头说,一头让丫头们去上晚膳。
他却说不必了,“已经在外面吃过了。”许是饮了酒,白日里克制的情绪有些放纵开来,望着她细白的颈子、殷红的唇瓣,如雪般清冷的眸子里竟煜煜发出光来,朝她身上贴了贴,兴奋着眸子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如今越来越像管家婆?”问东问西,他吃什么、喝什么,去了哪都要问上一遍。
少甯嗤了一声,转过头,“不说拉倒。”
他却来了兴致,双手捧着她的脸转过来,照着眉眼就是一吻,紧接着往下,一点点吮吸,待寻到她的唇时,辗转横扫,竟不能自制起来,掌心滚烫。
少甯吓了一跳,推了推他,他却如箭在弦上,半刻也不想等,捉过她玉雪似的手腕,牢牢禁锢在头顶,灼热的吻沿着她细白的颈子一路向下
这还不算,竟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衫里,去解她小衣的盘扣,她亦是有些沉溺,绵软着身子挂在他胸前,如汪洋中一条即将沉沦的小船,被乍然而起的风暴拍得四面颠倒。
啪的一声,还是掉下去的书本子警醒了她,一把推开他,娇音喘息着道:“忘了孩子了。”
他登时也清醒过来,粗喘了几声,却没法将这兴致压下去,只得同她道:“我去趟净室。”
少甯拍了拍脸,捂着心口,等心跳慢慢平复下来,而后重新拿起书,却再也看不进去了,秋水似的眸子望着跳动如豆的灯火,神情忽而也跟着恍惚起来。
这种事叫人高兴,自己一经撩拨,也有些控制不住,更何况是他。他性子表面看来孤僻克制,但只有自己知道,在这种事上,他有多贪渴。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容易,寻个女使放在屋里,便算是通房,总能叫他纾解几分,但少甯如今对他上了心,是半分也不想让旁人沾他的身子,更何况,他也不愿意。
这八个月难熬,苦了他,她到底有些不忍。
她的目光越过烛灯,往檀木大柜上去,又瞥了一眼净室,悄悄下床趿上鞋,走到立柜前,开门蹲下身,将手放到内里的樟木箱子里摸索。
片刻,取出一本图册来,才翻开了一页,便羞红了脸,可别无他法,她只能忍着臊意,一页页往下翻,越翻越是眼睛晶亮。
程之衍再回到内室时,见她已散了发髻,躺平到冰冰凉凉的竹席上,双手持平放在小腹处。
他身上换成了中衣,也学她一样躺平,转过头见她却没睡,眼波流转,如夜幕下闪耀的星辰尽数涌入了她的双眸中。
“怎么?”
少甯说没什么,只侧过身来,拿手指缠着他的发尾玩,玩了一会,瘪了瘪嘴,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再一眼
他被她看得又热血上涌起来,拿大手盖住她的双眼,唬她道:“闭眼,睡觉。”
她却笑起来,如枝头乱颤的堆雪。
“又憋着什么坏呢?”
她说不是,窸窸窣窣爬到他身上,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不由皱紧了眉头,“胡闹!”
她沉了小脸,狡辩道:“怎么就胡闹了,不然问问大夫,这个法子肯定行。”
他身上燥意更甚,下颌也红上来,憋着道:“这种事怎好问出口?”
其实她提的法子,自己不是没有想过,但她是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在这种事上更该对她体体面面的,若她不能从中获得同等的快乐,他宁可自己忍着。
她坐起身,叫屈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看你难受,你可想好了。”她朝他伸出手,特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八个月呢!你要忍,便一直忍到底,若是中途又用了其他婢子,我我就不要你了。”
他听得脸都绿了,可又想起另一桩来,“这法子,你怎么知道的?”敛起瞳眸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不准再看那些低俗不堪的杂谈和话本,好好的脑子都被荼毒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