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消他说,母亲的死,他心中有数,无非是时候不到罢了。
接下来一段时日,程之衍便陪着祖孙三人在这山间好好逛了一番,还特意抽出时间见了那薛绍一面。
一行人回到燕京,已是五月初。
二人先送了程老夫人和程立锦回程宅,在碧华院见程明礼和江氏,奉茶拜谢他二人多年的养育恩情。
程明礼拢着文人须笑意盈盈,谦逊地表示这一切都是官家至圣至明、隆恩浩荡之故,让他务必克勤克俭,在前朝为官家分忧。
程之衍应是,奉茶给江氏时,江氏心虚,别开目光,只说了些让少甯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
而后事情传开,燕京无论前朝还是后宅,都称颂他夫妇二人知恩必报、涌泉惠亲。仿若前段时间,对他母子的嘲讽都没发生过一般。
程之衍听了程彻的回报,不过寥寥冷笑。
他如今既封了亲王之位,殿前司都指挥使,便不宜再领受了,庞统升任殿帅后特来宁王府致谢他的举荐。
程之衍修长的手指端着建盏,不过一笑,“与本王无关,不过是顺口提了一句,官家信重,你好好当差便是。”
庞统虽与之交好,但毕竟目下他有了封号,难免踌躇不敢再与之相交,忙起身叉手拜了拜,“王爷大恩,属下都知道的。”
程之衍:“我如今虽是亲王之位,但与端王和庄王不同,无需你效力,你不用行事顾忌,咱们如往日那般相交便很好。”
庞统担此差,只能是孤臣,本不宜同王室子弟过从甚密,可他能升得这样快,却是因了程之衍的举荐之恩,他很矛盾,铁铮铮的汉子,受的恩情自是要报答,但同时他又不想将这份情与公事混为一谈,如今见程之衍愿意主动说清楚,也松了口气。
笑声郎朗道:“王爷既这样说,属下便松快了,我家婆娘还说,知道王妃回府,也不敢过来,忍得屁股上都要长痔疮了。”
程之衍不由哂笑:“这种浑话也往外说。”
庞统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笑,一抱拳:“那王爷先忙,属下是临时出宫的,还要回去当差,改日休沐,再过来向您讨教剑法。”
程之衍点点头,让程彻送人出府。
待转回来,问程彻道:“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程彻答:“族中之人该请托的,都送过礼了,十个人中应了七个。”
程之衍点点头,“也够了。”
暮色四合时分,他递了腰牌入宫。
乾德帝同他在垂拱殿谈了一刻钟,将江问行都赶了出来,一概不让人服侍,没有人知道二人谈了什么。
之后程之衍离宫,江问行垂着手进来道:“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