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问:“不知可说了人家?”
少甯心口一跳。
程老夫人不慌不忙,转了转手中的檀香佛珠,笑眯眯反问道:“不知夫人问这话,是”
张夫人望了自家满面羞红的儿子一眼,抒发衷肠道:“不瞒老夫人,我这儿子自打在韩家举办的簪花宴上,远远瞧了你外孙女那一眼,回去后便茶饭不思,前些日子,贵府带着妹妹们秋游,也是有缘,竟让我们哥儿从流兵手上救了两人,我想着,英雄救美,也是古来佳话,便厚着脸皮想过来同嬢嬢你问上一句,若是这李小娘子还未许人家,”她转过头,正对着李少甯,“不若瞧瞧我们这不成器的傻小子如何?”
程老夫人勾唇笑了笑,“不知夫人是要聘妻还是纳妾?”
张夫人动了动身子,“菀菀性子好,我瞧着很是喜欢,老夫人放心,待日后入了我张家的门,定金尊玉贵的养起来,由我看着,必不会委屈了她。”
没有正面回答,这便是纳妾的意思。
少甯冷笑。
且不说她承诺的贵妾之位,单说这亲事。
闺阁内的女子们婚嫁须遵双亲之命,若有人上门议及亲事,必然提前告知底下小姐们回避,这是正礼。
当然,也有当面问询的,可那种情况很少,且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两家心中有数,早早便私下议定,要么是打心里便瞧不起议亲这女子,觉得对这亲事十拿九稳,笃定了这女方家不会拒绝。
这张夫人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特意选在李少甯进来后再开这个口,想来也是觉得她一个寄居的表丫头,没什么需要回避的,她的脸面不重要。
堂堂镇国公府的大夫人,屈尊降贵地开口点了她,便是她的荣光。
她不会拒绝,也舍不得拒绝。
少甯捏着了手中的帕子,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张家是开国功勋门户,位极人臣,即便是妾,燕京中也多的是小娘子争破了头。
可她不是那些小娘子,她经历过家破,知道苦是个什么滋味,既尝过了,便也不再怕了。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张夫人看低她了。
程老夫人是个直脾气,方才没说出少甯同孙儿定亲,一来摸不准这张夫人意思,若是来做媒的,倒是要问清楚,好好解释一番,毕竟人家也是美意,可她却是来羞辱人的。
程老夫人不由沉了眸子,抬声道:“倒是多谢张夫人美意了,只可惜,咱们菀菀已定了人家,您这份心思,她怕是无福消受了。”
张夫人一怔,正想再开口,便听门外响动,蟹壳青的棉帘一挑,程家大郎大步走了进来。
“祖母,聘礼都放在了栖梧阁,还剩一些放不下,我便让他们带来了寒山院,这是礼单,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