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桐摇摇头,“自那个女子跳崖那一刻起,官家便对我们几个动了杀心,我知道的。所以连手庄王,是我唯一的选择。”
“为何不是太子?”
“他?”韩桐无声而笑,“他德行有亏,当不得天下大主。”
程之衍打量他,如他所说,他这一生或许为了野心而挑动了干戈,但大位面前,还是想着为天下生灵择个明主。
“玉珏?”少甯不由站起身,“祖母的玉珏怎么会在王家手里?”
宋嬷嬷亦是不知,让人到前院寻了孟管事。
孟管事是李母当年的陪嫁,这种陈年旧事问他一般都知道。
过了不久,就见木作长廊上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赶来。
抹了一把圆脸,喘声道:“小娘子,是有这么个东西,当日咱们老爷出事,老夫人曾四处求告,是那时将这贴身的玉珏作为信物送去了王家,可当时说的也不是定亲用呀!”
“那为何我来了燕京后,你们也没说?后来呢?就没有派人去王家将东西要回来?”
孟管事脸色尴尬道:“当日随着咱们从苏州过来的几个老仆,都上了岁数,小娘子你开了恩,让她们出去将养,大家都想着,左右您日后是要嫁到王家去的,那东西在他们手上也无妨。至于之前,夫人去世前,倒是让我使唤人再走了一遭。可这东西是前朝传下来的,王家王家表太太又是这么个人,我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硬抢,东西也没能要回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少甯隔着月洞窗,望向院内。
挨着青墙根,有一行黄竹,是她刚来程家那年看着让人栽种下来的。黄竹后面又种了一棵望春,望春生得高大,虬状茂盛。
当时她想,竹多坚韧,望春遒劲,她便如这两样绿植,承载着祖母和双亲的殷殷盼望,即便水土再不适,也要努力地活下来。
在这里扎根,生长,自强不息。
后来黄竹和望春果然长势很好,春日时,仆妇们总是坐在墙边,一面做活,一面闲话,她瞧着心里安定不少。
可此刻,阴冬再至。黄竹和望春掉光了叶子,秃秃的,没什么生气。
祖母当日在病中,弥留之际,仍记挂着她,特意写了书信求到王家头上,是相信她自己选定的亲家,不料王家怕受牵连,不但将人打发了回来,还扣了信物。
少甯润眸闭了闭,一向温柔的性子带了几分锐利,“孟管事,但凡之前你悄悄与我通个气,也不至于闹成今日这般被动。”
孟管事一张老脸涨得紫红,“我本来该早些告知姑娘的,可想着这亲事,又怕同王家提早有了嫌隙,且早先夫人去世前,也说,若要不回来便罢了,我便没多这个事。”
有女使在廊上来报:“姑娘,寒山院和碧华院都遣了人过来,问姑娘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