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白想说的话咽回腹中,他“嗯”了一声。
蒲白视线落在眼球上,道:“第二件事我们的事搞清楚了,小呆也履行命运交付的任务,带领我们来这里看到曼戈拉的遗体,那我们只剩下第一件事要查清。”
“那就是曼戈拉为什么会曾经濒临死亡……”
蒲白捏了捏韦棠野的手心,说:“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所有事情都行将结束,加诺,我感觉你很快与他重遇。”
韦棠野呢喃:“嗯,就是不知道那时候我会不会,又像在肖安的事上遭受类似的痛苦和悲伤……”
她抬手轻轻触碰冰冷的眼球。
“神父,我开始害怕,加诺的往事,是我无法承受的痛苦来源。”
蒲白偏过头,安静地看着她。
看着韦棠野深深呼吸一口气,触碰的手突然紧紧抓起眼球上流动的沙粒。
她看向小呆,问:“我可以将这些沙子带走吗?”
小呆最初没回应,但韦棠野固执地看着它。
小呆像是叹了口气,“嗷”了一声,仿佛在说:“随便你吧。”
韦棠野开始将沙子揣进衣兜里。
她一边抓取沙子,一边低声呐呐着:“小呆,很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就算还没看到加诺,但我感觉自己和我更多的家人们见面了。”
“他们也在这里等待我许多年,我终于能带他们回家了。”
蒲白原本极少有较大的情绪波动,但在听到这句话,他的眼眶不由得酸胀起来。
也许是韦棠野用那种平静的神情,说着释然的话,也许是她那一直不放弃带家人回家的信念,又一次具象化地在眼前上演。
他想起了过往许多人和事——年幼病重的蒲英、临终时要求他日后好好保护妹妹的母亲、仿佛永远没有阳光射进来的贫民窟、落在身上数不尽的棍子、血腥味与尖叫声……
蒲白狼狈别开眼,绷紧身体不让自己的悲伤与同情露出。
“神父……”
将沙子装好的韦棠野呼唤了他一声,她扯了扯蒲白的手。
“你能不能为我当一次真的神父,为我和我的家人诵读祷告词。”
蒲白犹豫,他第一次胆怯地回应:“但我不会祷告词……”
“没关系,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韦棠野眼神悲悯柔和。
“好……”
韦棠野微微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黄沙。
“我主,感恩你为我们擦拭眼泪、哭号与疼痛,死亡是回家的道路,你的光已在尽头等待你的孩子们归家。”
风沙舞动的速度更快了。
蒲白眼眶的酸胀感越来越强烈,他声音开始沙哑。
“我主,感恩你为我们擦拭眼泪、哭号与疼痛,死亡是回家的道路,你的光已在尽头等待你的孩子们归家。”
韦棠野低回头颅,她朝蒲白露出浅淡的笑容,像是鼓励着他说话。
“主在令亡者安息,主盼生者仍可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