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桐没说完,几乎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又不舍得言语太重,只好放轻声音道:“你师父走了?”
银迟听后肩膀抖颤了一下,又别过头闭上眼睛,嘴角被渗入淡淡的咸意,不均匀的呼吸声被他放大,摸着棉衣的手背青筋被渐渐清晰。
师父他不要我了吧
楠桐又看见躺在靠椅上的人这一贯熟悉动作。小时候就爱这样,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解决,死要面子,有些话能闷一辈子。
她等银迟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眼中水光不再太盛,才温柔的垂下眸子,眸光温暖,轻声道:“跟我一块回庄子里吧,迟少爷,我本该好好照顾你的。”
这句话仿佛在告诉被抛弃了的小雏鹰,小雏鹰啊,虽然妈妈不要你了,但你要保护你自已,要相信会有要你的人。
不知是把坐在小凳子上这个沧桑的女人真的当成了自已的妈妈,还是别的什么,银迟将胳膊从脸上缓缓移下来,喉结滚了滚,面对向她。
苍白无血的脸庞上,那抹红色很明显,显在眼尾,使人怜惜,连唇色都浅的看不出。
银迟银白色的瞳不知看向哪,顿了几秒,他才微哑开口,但语气带着固执。
“桐桐姐,这条路,就是我自已的选择。”
“不怪师父。”
不过,都结束了。
楠桐低头沉默片刻。
倏尔,银迟又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回道:“这儿挺好的,我就不去了。”
楠桐见状还想说什么,银迟就已经先快他一步起身,说是要四处走走,散散心情。
傻瓜,这哪是什么散散心情,明明是一个人消化情绪……
“早点回来,我在家给你收拾东西,等着你!”
银迟发疯的往前跑了几步后,须而听到后面大声的喊声,脚步蓦地停下,垂眸沉吟片刻,对着自已面前那片山水美景又弯唇笑了。
风吹过他的衣角,心胸,发梢,但热热的。
他伸出手抓了抓清凉的风,又垂下,慢慢走入那片溪景里,浅浅的暖阳拉长他的影子,高挺又凌幻。
银迟回来的时候,楠桐就朝小溪的那个方向迎迎他,如同来接人回家一样。
银迟出去走了一圈,显而易见脸上有了些许气色,情绪波动不再如此大。
他的眉眼又被白布帘系上,白布是那时候洺无暗从他衣服上撕的一块。
但其实,白布后,是红透了的眼尾,欲发难消,愈加惹眼。
见楠桐来接自已了,还为自已引着回家的路,他嘴角的笑意又装作无事懒懒的卷起,像个小孩一样迫不及待的问大人晚上要吃什么,道:“桐桐姐,你收拾好了么?”
“收拾好了。”
楠桐一边操心的让他看着路,让他扶着自已胳膊,一边笑道。
但如果仔细看,这个沧桑的女人眼里又何尝不含泪,不含愧疚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