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还是犹疑不定地摸向了命运之书。
莫莉是这么劝服自己的:“我就再看一眼,只看一眼。”
她把书翻开,这回翻到的不是之前那一页,而是没见过的新的一页,却依旧有着同样的三个字。
莫莉像被烫着了似的,赶紧挪开视线。
又过了一会儿,到底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她缓缓的、缓缓的将脸扭过来。
全书一共三百多页,每一页都用小字写着“我爱你”。
莫莉哆嗦了一下,仿佛见到了鬼,一下子把书丢在地上。
这女孩面红耳赤,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整个人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
室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橘黄的烛光轻轻摇曳着,宛如一颗怦怦跳动的心。
很久很久之后,床上的“尸体”跳起来,一脚把地上的书踹进了床底。
转天是个好天气,活泼泼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使得万事万物都显得那么明媚可爱,田野间、屋顶上残留着一些将化未化的积雪,如同一顶顶雪白可爱的小帽子,鸟儿们可是已经出来遛弯了,它们自由自在地舒展着翅膀,兴致来时还唱上两支小调。
费伊太太正勤快地清扫着院子,趁着好天气,她打算把柜子里的衣物和床单拿出来晾晾。
就在这个时候,玛希登上了门。
“上午好,费伊。”
“上午好,玛希,”费伊惊喜又意外,“我本来打算等会儿去找你喝茶,没想到你先过来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想要请教一些关于奶酪的问题。”
“好吧,请进,亲爱的。”费伊太太高兴地迎接了好友,端出自己拿手的小点心和一壶热腾腾的姜茶招待对方。
两个女人轻松自在地聊着天,费伊热情地分享了二十个制作奶酪的窍门儿。
当然,她们聊的内容不止奶酪,还有别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比如法莫尔家的奶牛居然生了两只牛仔,这可不多见,因为一般情况下一头牛一胎只能生一头小牛,埃文斯先生最近帮一位被扣薪水的工人打赢了官司,主日学校来了一位新的教师等等。
聊着聊着,玛希提起了布朗家的两个女孩:“你听说了吗,前几天,赛琳娜和迪莉娅哭着闹着说不想去上学,乔伊斯气得要命,拿起扫帚把她们揍了一顿,可即便挨揍,那两个孩子依旧不肯悔改。”
“我听说过这事儿,”对于这些小道消息,费伊一向是最早知道的,“要我说,确实该揍她们一顿,哪有闹着不肯上学的道理呢?”
玛希说:“不过我倒多多少少能理解这两个孩子的心情,她们已经非常刻苦,但成绩依旧算不得特别出色,想必这对她们来说也是个打击,对了,你们家佩里的成绩怎么样?”
费伊老脸一红,“唉,你是知道的,那孩子能及格就不错了,他甚至还比不上布朗家那对姐妹。”
玛希思考片刻,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费伊,你对佩里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唔,这个嘛,”费伊太太陷入沉思,“我没太仔细想过,但我想至少得多念一点儿书,多学点知识无论如何总是有好处的——他的脑子不笨呐,就是不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念叨过他无数回,可他全当耳旁风,真令人伤脑筋,要是他能像你家莫莉那样乖,那样听话,也许我的白头发不会像现在这样多。”
“莫莉是个自觉的姑娘,”提起自家的女孩,玛希脸上浮现出骄傲的光彩,“不用我多说,她自己会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我几乎没为她的学习操过心。”
“但佩里就不一样了,”玛希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劝告,“对于这类缺乏自觉性的孩子,光是轻飘飘的说教是不管用的,必须得严格管教。《圣经》上说,不忍用杖打儿子的,是恨恶他;疼爱儿子的,随时管教。如果你不狠下心来好好管教孩子,任由他荒废时光,等他有一天为此吃尽苦头,反而要对你生出埋怨。费伊,等你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吃苦受罪那一天,难道不会感到愧疚、心痛吗?他所受的每一次苦,难道不是你的罪责吗?”
这番良言大大入了费伊的耳,简直说到她心坎上去了,令她不胜感激,她想只有玛希这样和她相处几十年的老朋友,才会如此正直诚恳地劝告她。
“你说得对,为了那孩子的将来,我不能再放任他像如今这样虚掷年华,我会严格教育他,叫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再招猫逗狗过日子啦。”费伊太太坚定了决心。
玛希热心地说:“那再好不过了,班森的一位老朋友在德文郡的一所寄宿学校教书,我会叫他写信拜托那位朋友寄一些教材和试题,无论如何,多看书多做题总是对成绩有帮助的。当然,家长的监督也是必不可少的辅助手段,今后你可得好好监督那孩子,绝不能心软——越是心软,越是害了他。”
费伊感动得不得了,她握着玛希的手,眼中泛起动情的泪花,一再表示感谢。
玛希则说不必谢,她说佩里这孩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疼爱他就如疼爱自己的孩子,这都是她该做的。
至于这份疼爱究竟有多少,看那些教材和试题的厚度有多高就知道了。
佩里的日子迅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惊恐地发现:他亲爱的姑妈不知……
佩里的日子迅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他惊恐地发现:他亲爱的姑妈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对他的学习情况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