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费伊起床后,准备开始愉快而充实的一天,却惊愕地发现:炉子里的火已经升起来了,桌上摆着两杯热好的牛奶,以及两片抹着厚厚果酱的面包。
即便对佩里近来的乖巧懂事有所认知,可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依旧超乎她的预料,几乎令人有点儿毛骨悚然了。
她不禁开始猜测佩里是否做错了什么事儿——假设他当真做错了事儿,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也不是不能考虑原谅他。
然而,佩里的表情如此轻松愉悦,半点也没有做了错事该有的心虚,他甚至还哼着歌儿——费伊太太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佩里如此亢奋的模样,像是喝了两瓶假酒,或者磕了两把耗子药。
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问道:“佩里,你遇到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好事呀,姑妈。”
“你的表现可不像这么回事,没什么好事——干嘛这么高兴?”
“没什么好事就不值得高兴啦?别这么不讲道理。”
“你说谁不讲道理?”
“说你呀,姑妈。”佩里不愿屈服。
“哼!”费伊断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于是她换了个问法,“你今天打算去干什么来着?”
“我打算去帮莫莉……”佩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费伊,很怀疑她是否能够保守秘密,考虑到姑妈同威尔逊太太来往密切,显然相当容易说漏嘴,于是他转变念头,守口如瓶,“不,我不会告诉你的。”
“不告诉我,”费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简直又气又好笑,“我听到了,你说了莫莉的名字,是不是?你这孩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可得警告你,假设你胆敢——嘿,你去哪儿,站住,佩里!”
佩里实在受不了姑妈的唠叨,叼着面包,一溜烟跑掉了。
——他很乐意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但姑妈实在太唠叨,太唠叨啦!完全是在挑战一个孩子的耐心!
如果姑妈能少唠叨几句,想必上帝也要为此感激涕零。佩里暗自腹诽。
但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他很快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离开了爱唠叨的姑妈,佩里如同一只逃出笼子的小鸟,连走路的姿态都带着一股特别的快活劲儿:迈一步,猛的往上蹦一下,再迈一步,又猛的往上蹦一下。
这种连蹦带跳的走路方式,一般来说只有在孩子身上才看得见,当一个孩子长成大人,就会像突然得了某种失忆症一样,将这种走路方式忘得一干二净。
清早的空气格外清新,这个快活的男孩蹦蹦跳跳走在村庄的道路上,浑身上下充满了劲儿,你想不出他身上那股旺盛充沛的精力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反正他就那么高高兴兴地蹦啊,跳啊,路过威尔逊家时,他还往那栋美丽的房子的方向瞅了一眼,心里猜测莫莉现在在干什么——搞不好还在赖床呐。
他心里痒痒的,很想去找莫莉讲两句话——没什么特别的话想说,就是闲聊,瞎扯,可没人会在大清早去别人家拜访,他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去敷衍威尔逊夫妇,因此只得遗憾作罢。
“喂,佩里!”有什么人在叫佩里的名字。
佩里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是罗德·法莫尔!
法莫尔先生驾着两匹栗色母马拉的马车,马车后拖着整整一车新磨的面粉,预备送到镇上的杂货铺——法莫尔先生的兄弟,罗德的叔叔开的杂货铺。
罗德坐在面粉堆上,两条腿在空中晃晃悠悠,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看到佩里,他叫住对方,问:“老兄,你大清早的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