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是你的相好吧?”
花岱延下意识地回?应嗯了?一声,随即又否认道:“不是不是,她呢……是我一好兄弟娘子?的表妹,年少家道中落,卖身到青楼。琵琶技艺虽不及令慈,但在江南一带也算小有名气。之前?我那好兄弟在世,她在艺馆那鱼龙混杂的地方,尚且还有靠山所依。可如今她表姐夫没?了?,就怕有人?难为她。再则,她一直想做以?琴技闻名,若是令慈能收她为徒,这比她在青楼磨砺十几二十载更好不是吗?”
柳兰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那兄弟……没?了??是患病还是?”
花岱延神色忽然落寞:“不,是两年前?在西北战死的。这几年我在衡州读书,不问世事,我也是前?不久上京赶考路上才得知此?事。”
柳兰生迟疑问道:“你是衡州人??听声音不太像啊。”
花岱延:“不,在下花岱延,家在浙江临安,祖籍南省姑苏城。”
话音一落,柳兰生从凳子?上嗖一下窜起来,震惊问道:“花岱延?你是花岱延?临安书画大师花岱延?”
花岱延被他的举动吓一跳,迟疑道:“大师谈不上,不过敝人?的确在书画上小有造诣。”
柳兰生半信半疑,看了?看眼前?人?的模样。他也喜欢欣赏字画,偶尔还收藏一两幅。在书画界里,除了?那些?名家古迹,如今京城里的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士都喜欢偏爱于花岱延的字画。之前?未曾见过花岱延真面目,头几年就听闻这是位年过三十的举人?。
而眼前?这人?,瞧上去也就三十上下的样子?,儒雅又散发着一股淡然的闲逸。
“你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我为何还要?假冒自己?”
面对?质疑,花岱延从身上掏出自己的路引,“看看吧。”
柳兰生看了?路引,再次兴奋地站起来:“当真是花岱延!”说完把花岱延手里酒杯拿下来,拉着他起来:“走?,这儿?的菜没?什么滋味儿?,上太白居我做东。”
太白居是京城最好的酒楼,等到两人?过去,已经客满为患。
柳兰生找到掌柜交涉了?下,伙计带着他们二人?来到后?院的水榭,这里清净,不似前?头楼中声音嘈杂、人?来人?往。
这边的菜果然要?比妙音楼的更佳,酒也更加醇厚。
放下酒杯,柳兰生问道:“方才说你那兄弟,是两年前?在西北战死的?可是秦扶谊的人??”
花岱延轻嗯了一声:“而且……是两个,从总角到莫逆,二三十年的交情。我以?为这段情谊会一直到我们老去,没?想到……”
看他突然伤感,柳兰生肃然叹了一口气,拍了?下他的肩膀,迟疑了?许久低声道:“你这两兄弟啊,错就错在生在临安还从了军。”
“什么意思?”
柳兰生迟疑了下,把酒杯拿起来,“嗨,不说了?,都过去的事,咱们喝酒。”
酒过三巡,两人?都已经喝得醉醺醺。
柳兰生忽然把凳子?挪了?挪,左右看看四下没?人?,贴着花岱延耳朵悄声道:“秦扶谊,在当今圣上登基那一刻,他就必死无疑。别说秦家西征有三万大军,哪怕三十万,也一个都活不成。在秦箫带军之前?,国舅爷王珂已经被西威围困,等着援军来救。可你想想,三万大军没?了?,而王珂能活着回?来。陛下也没?将他严惩治罪,只是在家禁足思过。秦家可谓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事原本祸不及长明王妃。秦扶谊和她那幼女,发配边疆途中突然恶疾丧命。同行的人?都没?事,他们都是习武之身,父女俩一块死了?,这事未免也太巧了?。秦夫人?是身上背了?几条人?命官司,斩首示众。还有长明王妃,原本陛下网开?一面,长明王府没?受这事牵连,可王妃听闻娘家落难,心里一急,结果难产一尸两命。”
都知道多年前先帝在时秦扶谊为了?帮女婿夺得储君之位,已经得罪了?当今陛下和广林王,但花岱延没想到这事还能殃及肖宴和王文瀚。
二更后?从太白居出来,柳兰生拉着花岱延往藏春楼走?:“今儿?带你去会会京城最美的花魁。”
今日正好是会试结束的第一天,京城解除了?三日的宵禁,已经二更天,路上来往的人?还很多,大多今年参考的举子?。
两人?迈着醉步往前?走?,忽瞧见前?方道路上一辆马车急速驶来,四周还有骑兵守卫。
旁边的几人?认出这是广林王府的车驾,迅速闪到路边避让。
“快让开?,撞上车麻烦就大了?。”
花岱延听到他人?这么说,跟着往路边走?,这时柳兰生放开?他的胳膊,直接冲到路中央坐地上。
马车被迫停下,领头的侍卫冲柳兰生大骂道:“找死啊!闪开?!”
侍卫扬起了?马鞭,正要?朝地上的人?抽过去,下手的那一瞬间又停下手来。
花岱延在旁边看得心急,想上去把他拉回?来,听到旁边几个人?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陈南王那混账大舅子?吗?贡院里头睡大觉,还给他养母说媒,混迹秦楼楚馆到处赊账,没?银子?花了?,隔三差五上王府要?钱。”
“听说陈南王妃最护着这哥哥了?,换做旁人?当了?广林王的道,侍卫早就抽人?了?,这人?他们可不敢动。上次他们打了?柳兰生,陈南王妃上门大闹一场,差点动手铳了?。”
柳兰生醉醺醺地晃悠到马车前?,无意动手掀了?掀车帘子?,许是喝太多了?,脚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