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娘们了?我就是喝多了…有些走不?动道,想着缓上一缓再走。再说我不?想被我父王看见,否则他又要骂我不?孝,让我回王府住。”
这些日子以?来,慕容晟一直就住在沈溯在外面的宅子里,尽量避着福王,死活不?愿搬回王府去住。他不?想看到姜姽,更不?想面对自己的母妃。纵然母妃什?么也没说,但他就是知道因?为自己的招惹,给母妃惹了一个?多么大的麻烦。
“表哥,我真?的很难过……”
他是真?的很难过很后?悔,若不?是他年少轻狂又识人不?清,他怎么会?惹到姜姽那样的女子,生生拆散了自己的家,沦落到有家不?能归的地?步。
沈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胡说什?么呢,今日是我小舅,你小皇叔成亲。我高兴,你也应该高兴。你这小子行啊,真?论起来,你还?是你小皇叔和小皇婶的红娘呢。我说慕容红娘,你怎么不?向你小皇叔讨要红娘的喜钱哪。”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红娘喜娘,他恨不?得绕着自己的小皇叔走。如果说他是小皇叔和姜五的红娘,那么他也是自己的父王和姜姽的红娘。
如是想着,心又扎得厉害。
沈溯可不?惯着他的悲风悯月,拉着他要再喝一场,一路还?嘀咕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为了我小舅,你小皇叔终于下了凡尘,以?后?也过上娘子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们不?醉不?归。”
凡尘是什?么?
这两个?字笔画并不?繁复,却包括世间的一切。
于慕容梵言,他虽身在凡尘之?中,但多年来不?曾真?正融入过。生而记事,他注定一出生便以?清明的眼睛看清楚了这个?世间。
他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接受。父皇见他第一面,便大赞他非同凡响。母妃抱着他,眉宇间并不?见欢喜。
四?岁那年,父皇驾崩,三皇兄继位。母妃将她留给三皇兄,毅然决然地?出宫。他看着母妃离去,没有哭也没有闹,平静得像个?旁观者。
事实上,他确实是个?称职的旁观者。这么多年来,他时常化?身不?同的人,混迹市井之?中,旁观着世人的悲欢离合。然而无论他有着什?么样的感悟,无论他将世俗中的错综复杂看得有多透彻有多包容,他始终还?是一个?旁观者。
所有的变数的都在那一天,当一个?姑娘跑到他面前找他告状时,便注定了与他在这凡尘之?中的纠缠不?清。
“玉儿,我很高兴……”
“就这么高兴吗?”姜姒贴着他问。
凡尘男子所说的“娘子孩子热炕头”,他已经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这种寻常的俗事在佛经星相之?外,却比得见浩瀚星空还?让人满足。
他长?手一伸,将姜姒圈进自己的掌控之?中,“很高兴,再也没有更高兴的了。”
……
一夜缱绻,鸳鸯交颈。
天还?未亮,夫妻俩都起了床。
天家的媳妇,与民间的媳妇一样,成亲第二日得给公婆敬茶。秦太妃是慕容梵的生母,却不?是姜姒名义上的婆婆。
姜姒的婆婆,是宫里的秦太后?。
一番梳洗打扮,夫妻二人并秦太妃一同出门。
昨日见秦太妃,秦太妃面色尚可,今日再见,竟是无比的苍白?,还?透着久病缠绵的那种青灰色。
许是知道姜姒想问什?么,秦太妃小声道:“不?必担心,我若不?积忧成疾,如何能顺理成章地?‘死’去。”
姜姒立马心领神会?,什?么都没有再问。
马车停在宫门前,秦太妃最先?下马车。她望着那深墙宫阙,表情不?喜也不?悲,许多之?后?,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快二十年了,我居然又回来了。”
“母妃。”姜姒说:“您可以?不?进去的。”
近二十年远离这深宫,远离这里的是非。她见过秦太妃在宫外的自在,深以?为秦太妃委实不?必要再趟浑水。
秦太妃笑道:“不?打紧的,我一个?将死之?人,也没那些个?忌讳,权当是母妃陪你们走一程。”
这话里的意思,姜姒听得明白?。将死之?人没忌讳,那么有忌讳的就成了别人,秦太妃这是想护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