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下您的身体!”郑薛桐忙上前查看,李颂的拳头已经开始流血了。“哈哈哈哈哈!”李颂又笑起来,甩了甩手道,“没事,不疼,吓到你了吧,这算什么?”郑薛桐皱了皱眉。“郑叔啊……”“属下在。”“母妃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吧?”“现下已经是子时了,容妃娘娘该是休息了。”“你扯谎!”李颂指着他道,“当年父亲为母妃在端州盖了九重高楼,恐惊天上人,哪一日不是一同饮酒作诗,赏月共谈?母妃什么时候早睡过?!”“殿下!”涉及宫闱秘事,实在是不宜喧哗,郑薛桐只得凑近了贴身道:“殿下慎言!”“啊。”李颂眨了眨眼睛,像是恍然,又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郑薛桐点头轻声应道:“是,娘娘圣恩正浓,也是殿下的福气。”“哼。”怡王似乎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终于站起来往寝宫走了。也是。毕竟皇后娘娘早亡,陛下废除六宫。这宫里的容妃,专宠了十数年。宠妃戚家十年前就已经满门抄斩,我若……太子寝殿。宫人们进进出出,忙着给太子的下巴包扎。在这个间隙里李臻听常瑾泽说完了事情,叫人拦下了要往陛下那里去的司天台林大人。常瑾泽看着他下巴的伤口直皱眉:“怎么会弄成这样。”“无妨,好在父皇只是禁足,并没有其他的惩罚了。”“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相信你还是不信?”而李臻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极轻地笑了一声:“瑾泽,或许你是对的。”常瑾泽莫名被点,茫然地“啊?”了一声。李臻缓缓开口,像是叹气似的:“我身在皇家,是不该太过于顾念手足亲情,就连父皇也嫌我优柔寡断。”常瑾泽没说话。太子能明白这一点其实是好事,以后做事不必束手束脚。伤处见了药,李臻轻轻嘶了一声,又勾了勾唇:“你倒是反应快,立刻就想到了司天台,母后走的时候司天台就在父皇面前进言过不少,他们当时不达目的,此番故技重施。”常瑾泽闷闷道:“不是我想到的。”“不是你?那是谁?”李臻的话音还没落,在行宫里徘徊了半宿的芸京墨和祁铭之就到了,还没等两人进门,常瑾泽冲着他俩扬了扬下巴:“喏,他想到的。”抬头之间,四目相对,李臻低头苦笑。二人一同行礼,却听太子道:“原本见你时,并没想到会让你见我如此狼狈的模样。”祁铭之忙道:“殿下言重了。”“无妨,”李臻笑得释然,“你们进来。”待两人进门,太子摒退四下婢子,让人关上了殿门。“今日一见,我有许多话没有说尽,想必祁公子亦是,如此这般境地,可否请祁公子畅所欲言?”这是要秉烛夜谈的意思了,不仅如此,还要促膝长谈。祁铭之点了头:“你我皆知,怡王坐大,太子殿下缺的不是心性,也不是民心向背,而是兵权。”一语中的了。李臻看着他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与长明军以兵符为主的军制不同,皇属军的兵权直属于皇室,昔日的皇族将领已将其训练成了只认主帅不认兵符的虎狼之师。怡王手中有这支军队,太子殿下的卧榻之侧就永远沉睡着一头狮子。”“同时也正是因为皇属军——恐怕陛下也没想到,怡王年纪轻轻,却可以令皇属军对其臣服,郑参将那样一个人,也能与怡王成为忘年交。”“与之相比,太子殿下的宽厚仁德则是陛下一直以来的意料之中。这些年怡王的成绩,让陛下更为惊喜是难免的。”“怡王行事肆意,与殿下截然不同,虽然我大梁以仁治国,但想必殿下也清楚,还是怡王这样的性子……更像陛下他自己。”一番话毕,屋内霎时沉默。这些个道理,李臻岂能不知?可让人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远比自己放在心里更为惊心动魄,正如今夜那笔山砸过来时的避无可避。常瑾泽比他性子急:“你说的这些我们当然知道,不然我们还找你干什么?话已至此你不妨直说,你想要什么,你又能做到哪一步?”李臻鲜见地没有制止常瑾泽,而是同他一起看了过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同样也想知道。阔别十年,戚家的二公子到底做到了哪一步?祁铭之收回了视线。“诸如太子殿下今日所说的,四年前襄州锦囊献计,让襄州的萧将军知晓了长明军未灭,”他轻轻流转了目光,看向了寝殿墙上挂着的一柄宝剑,“那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