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轰鸣声从水潭那头传来,一道斜阳蓦然打在灵归脸上,夹带着松雪和腊梅气息的晚风轻拂过鼻尖,扬起几缕鬓角的碎发。
灵归抬头望去,那玉泻而下的素白飞泉后,两边山石轰然向两边打开,少年站在门口,夕阳勾勒出他金色的轮廓,山间夕风鼓起黑纹衣角,风中传来铃铛清灵的叮咚响。
“你怎么知道那有个暗门的?”
“猜的。”
嬴钺微微侧头,高挺的鼻梁上流转着熠熠的阳光,光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鸦羽般的长睫微翘着,墨黑如玉的眼眸能与夕阳争辉。
“那你挺会猜。”
“不来看看吗,这里是你真正的故乡,你出生的地方。”
灵归穿过水流,来到暗门前,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不禁瞳孔放大。
“那……那就是姑瑶山了吗?”
千峰成林,山峦逶迤,残雪覆盖的芜野相接数百座奇绝的残丘孤峰,山外山连着重峦间的雾霭,平林漠漠,晚烟如织。
两排峰林的尽头,合抱相连的苍苍群山缄默拱卫着中央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凡人遥不可触的云雾,只是它腰间缭绕的丝绦。
那座山静立于群山之间,恰如遗世独立的神女,踏着浮海重浪,立于天地浩渺间,吟唱着只有神巫能听懂的古歌。
浸于暮色中的夕阳低悬于山尖,恍若神女睁开双眼,静静俯瞰着万物芸芸,生息如常。
“世间盛传,千年前,姑瑶山上曾有神女降世,有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绝姿,我从前始终无法想象这位神女究竟如何让天地也为她倾倒,如今来了这里,我便心中明了了。”
神女,即神山。
十万苍青群山皆在她脚下拜倒。
灵归走出了暗门,嬴钺和鲤花花刚想跟上,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拦在了门内,连同他们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神山之外。
啪啪啪——嬴钺使劲拍着那层无形的障壁,尝试使用妖力,却被反弹了回来。
“该死,姑瑶山已经沉眠了这么多年,但这层破结界还这么顽固。”
“茯姐姐!茯姐姐!”
鲤花花也尝试着打破那层结界,但显然无济于事。
鲤花花抬头问嬴钺:
“阿钺哥哥,茯姐姐一个人在里面,不会有危险吧。”
嬴钺看着走进山中的灵归,眼神若有所思道:“放心,我不会让她死的。”
暗门轰然关闭。
灵归回头望了一眼闭合的山石,转头坚定地向群山走去。
嬴钺和花花已经陪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而最后的任务,便只能靠她自己一个人来完成。
灵归踏在残白与新绿交织的草地上,缓缓取下了腰间的九蛊铃。
冥冥之中,先祖之灵化入山风,无声地指引着迷茫的后来之人。
叮铃铃——
银白的铃铛静静地漂浮而起,悬于灵归身前。九只铃铛泛出莹白的微光,无风而自摇,清越的铃声回荡于山谷之间。
砰——
灵归叩首,虔诚地跪地拜山。
“姑瑶神女在上,姑瑶氏第二十六代灵巫,龙毒村第七代大祭司,茯灵归,
前来祭山拜祖,求草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