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长川一扫脸上肃穆,已然感知到自己背后骑马而来的塔娜。他笑了笑,对着李且来说道:“我那爱哭又胆小还不怎么听话的女儿逼着伴当骑马过来了。”李且来一挑眉,问道:“那我们改换战场?”息长川摇摇头,“先不用,我现在还来得及出三拳。”李且来笑了:“那不妨事,你在我手底下,过不了三招。”这并非倨傲,面对那阻击袁饲龙飞剑的仙人倪兴,李且来杀之只用一剑。面对这个纯粹武夫,李且来说三招,已经给足了尊重。息长川只道:“我不信,得试试。”他一拳递出,本在酝酿冰刀子的云层瞬间消散无形。大日煌煌悬于万里晴空。李且来使了一招砥柱剑法第十三式。两人寸步不让。却是叫大地撕裂,二人站定之地,已然相隔数丈。气机播散,黎谷平原化作一片汪洋。以二人为中心,涌起层层叠叠的波浪纹。李且来手中巨剑没了剑尖,变成一把大尺。息长川拳头不复紧握,微微颤抖。李且来随手拄剑,低声道:“倒是低估你了。”一击之下,息长川便知自己远不是李且来的对手。但他并未胆怯,反倒战意高昂,邀战道:“再来过!”李且来遂了他意,一跃而起,巨剑竖立原地。他赤手空拳与息长川对拼一记。息长川这次退了,一退百丈。李且来紧随而至,又是一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息长川一退再退,百丈之后是千丈。直接被打回了北狄联盟军帐驻扎之地。李且来如影随形。“阿爸!”塔娜刚拖上乌兰姆妈的儿子四月,骑上阿爸坐骑翠龙寻路疾驰而来,就看到了自己的阿爸从旁倒掠而过的一幕。她心惊胆战,声嘶力竭。息长川脚步站定,李且来转瞬即至,全然不管自己虎入狼群,身陷重围。听闻女儿大喊,息长川当即气机一振,踏飒流星,白虹贯日。又是一拳递出,这一次,竟是将李且来逼百丈。息长川一步置于坐骑翠龙身侧,对着马上的神色慌张的女儿笑了笑,轻声道:“阿爸在呢。”大端太师铜山细海早有命令,各部军队按兵不动,只待二位武人交战结果。“痛快!”李且来大笑一声,去而复返。已经一甲子没有退过的他,今天算是遇到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了。自己虽夸大了,但三招不行,那就十招,息长川的二品武道也就仅此而已。“长川翕侯!”身为怯薛一员的四月拔出腰刀,就要护卫主君。息长川吞下一口喉间血,摆摆手,“没事,你照顾好塔娜,别离我太近了。”李且来背负双手,不知出于何等心态,朝着塔娜说道:“小娃娃,你的阿爸挺厉害啊。”牛犊子般的四月背后,塔娜探出头来,奶声奶气,给自己和阿爸壮胆道:“我阿爸自然厉害,他是大端第一高手。”李且来摇摇头,“可惜他这等身手,为何要与化外之人为伍……”息长川抖擞精神,女儿看着呢,可不能太过跌份,他一跃而出,与李且来改换天地,缠作一抟。……经脉寸断,沦为废人大太监刘喜宁和被剃了光头唤作“摩豁儿”的太上皇陈符生共处一帐。此间还有一个表面不通离朝官话的女奴。这是汗王大阏氏赏赐给摩豁儿的,作为侍寝女奴,也是寸步不离陈符生,负责日常照料。身披镣铐的刘喜宁瞬间出现在女奴身后,形若鬼魅,一击手刀。女奴瘫软倒地。陈符生喊道:“刘伴伴,你下手轻点啊,打死了她晚上谁给我暖衾子?”刘喜宁却是一脸焦急道:“陛下,那位已经来了,您还不做打算吗?”陈符生一歪头,“做什么打算?我如今是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他卸去了皇位,也卸去了那份天家威严,此刻随性的像个富家公子、纨袴膏粱。十几日囚禁来下,米面未食,却是吃了许多牛羊肉,整个人非但没有消瘦,反倒是圆润了一圈。看起来精神不错,都有些年轻富态了。刘喜宁道:“现在那息长川被李且来所牵制,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老奴拼死也要带着陛下杀出重围。”陈符生一挑眉,“刘伴伴,你不是浑身经脉寸断沦为废人了吗?”刘喜宁以为天符帝担心是担心这点,急忙说道:“老奴与那息长川一战,也算破后而立,《续脉经》已然大成,一身气机早几日已经蕴养回来了。”当时罕有的三品武夫捉对厮杀,自然不止息长川一人有所受益。陈符生点点头,问道:“气机归气机,你的实力恢复了几成?”刘喜宁不敢欺君,如实道:“七成有余,但老奴至少有五成把握带着陛下离开。”,!虽说君子趋吉避凶,险地不入,乱地不留,但刘喜宁坚定,即便有只有一成把握,作为一国之君的陈符生也应当涉险一试。陈符生想了想,说道:“倒是也够了,意外之喜。”刘喜宁以为第陈符生有所意动,也是劝说道:“陛下!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走,便再没有机会了。”陈符生不为所动:“别叫我陛下了,听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大离皇帝了,我只是个‘北狩’的太上皇。”刘喜宁宽慰道:“只要陛下安然回京,天下有主,即刻复位,临御天下。”“那我那一家称帝的傻儿子又如何自处呢?神器已定,不可再易,我那傻儿子也算是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独掌大局,使朝局化危为安。”陈符生笑了笑,“带着我这个未入品的肉体凡胎刘伴伴都敢说有五成把握,那你若只身一人,又有谁能留你呢?你走吧,不用管我。”刘喜宁闻言大惊失色,只管下跪磕头,“我知陛下胸有沟壑,老奴虽然蠢笨,却也明白陛下之决意,无非是以身做饵,引出仙人,将暗斗化为明争,由那视仙人为化外之魔的李且来出手荡魔,实则是驱虎吞狼之计,陛下莫要自轻自贱,是老奴护驾不力,致使龙游浅水,虎落平阳,老奴痛心疾首,万死莫属。”陈符生一把拉扯起刘喜宁,笑道:“刘伴伴啊,你知道就好,我也从没打算瞒你,所以我更不能走了,那位的怒火,加之我一人就好,可不能连带到大离朝堂之上啊,你要记住,是我这个已经不在其位的陈符生把他李且来当枪使,而不是大离朝廷在算计他。”:()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