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不错,你到底是不是尘艳郎对我一点都不重要。”未东明拖长了腔调,似乎暂歇那些心思,慢条斯理道,“看来你倒没有那么好糊弄,按道理来讲我本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过你害死了丑叔,权当扯平。如今我们两不亏欠,你准备如何说服我老老实实地帮你忙呢?”
于观真已经感觉到莫离愁的呼吸几近消失了,他心中焦虑,脸上倒不显露:“我不打算说服你。”
未东明歪头笑道:“我还以为你很看重这个小子,可怜他一心帮你做事。”
“是啊。”于观真手中的长刃顷刻间荡然无存,他有趣地凝视着那颗黑珍珠,倒没打算夺回手中,淡然道,“我也以为你很在意赤霞女。”
未东明的脸一下子就僵硬在了脸上:“你不敢,崔嵬连这颗黑珍珠都送给了你。”
“你可以赌一把。”于观真气定神闲地靠在山壁上,闭眼休憩起来,“既然崔嵬连黑珍珠都能送给我,到时候赤霞女死了,我想他也会更相信我的说辞。”
未东明一时沉默,他不得不承认于观真的说法极具威胁力,这人虽不是尘艳郎,但相处下来倒是比尘艳郎能沟通些,也罢,他叹了口气,伸手覆在莫离愁的脸上,将灵力缓缓送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不敢休息的于观真找了个话题开腔:“……你与尘艳郎很熟悉吗?”
“算是吧。”未东明漫不经心道,“我与他认识了很多年。”
于观真犹豫了片刻,又很快问道:“如果是他的话,刚刚会怎么做?”
“……你是想问自己差错出在哪里了吗?”未东明忽而一笑,平淡道,“他的人生里没有侥幸二字,因此不会像你这样说这么多话,浪费时间。如果他手中握有我的把柄,我还敢如此忤逆他,那么这颗内丹如今已经裂开了。”
提起这个人,未东明似乎要显得比其他人更为恐惧,也更为谨慎。
“尘艳郎是个很残忍的人,他根本不在乎多死几个人,也不会等待任何人回心转意,既然筹码没有价值,那他就让这个筹码消失。而且他深知怨恨与恐惧能成为一个人的动力,一个活着的筹码不如一个垂死的筹码,他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心爱的人,你在乎的人,是因为你的忤逆才受到戕害。”
于观真吃了一惊:“他不怕……”
“你是说死吗?”未东明轻笑起来,摇摇头,苦涩道,“不会,他会给你希望,会告诉你还没有死,你还来得及救他,可是你如果再有什么二心,那就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人啊,有时候执念的无非就是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因此到头来,你除了选择相信他,别无他法。”
“即便到最后,你所见的只剩下尸体。”未东明低声道,“可那时,你心中对他仅剩的也只有恐惧,甚至会怀疑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够快……来不及救人,我见过许多人的尊严、精神被他所击垮,支撑这些人的力量彻底消散,什么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你……不太一样。”未东明沉默片刻,似乎正在斟酌用词,“你在交谈时总喜欢给人机会,留下余地。威胁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一旦得不偿失,你便从容放弃。”
“听起来,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未东明嗤笑道:“不择手段?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未免太温柔了一些。”
于观真自认伪装的本事还不错,到如今只被崔嵬与未东明揭穿过。
至于大巫祝与玄素子,这两位好基友神神叨叨且云里雾里的德性简直一模一样,要是一句话能说含糊,绝不会让你知道个清楚,因此于观真对他们俩心里没底,不过毕竟没有实际说出口来,他也就当这两人不算。
崔嵬实际上并没有看出于观真不是本人,而是以为他失忆,实打实算起来,完全戳破于观真的人只有未东明。很难想象未东明已经在冰狱里呆了十年左右,居然能一眼看穿他有问题,这家伙该不会跟尘艳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