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去哪里,邬长筠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卫生?员帮她处理好了伤口,因为麻药紧缺,注射量不够,硬生?生?切掉那些?腐烂的、流脓的坏肉。她从始至终一声?没吭,手指死死掐着手心?,快掐出血来。
大家都说,她能?忍,也命大,能?撑这么多天,简直是奇迹。
二丫默默坐在她旁边,缩成一团,目光空洞地盯着自?己的脚。
车子缓慢驶离,邬长筠目光涣散,望着远去朦胧的村落发呆。
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里,浮现出很多人——麻子、胡奶奶、林生?玉、师父、杜召……
昏迷的几天,邬长筠梦到过师父很多次,梦到他把自?己从寺庙带出来;梦到他一招一式教自?己戏上的功夫;梦到他红着脸骂自?己的场景;梦到与他的最?后一面?……
也梦到过林生?玉,邬长筠自?认是个生?性凉薄的人,一个助理并不值得耗费太多心?神,可能?是林生?玉的名字同师父太像,添了亲近感?,也可能?是她最?后的姿态与无畏的灵魂触动了自?己……
可她却从未在梦里见过杜召。
她很想在梦里见见他。
哪怕一次。
……
十天前。
杜召一直没与杜兴的部队会和,他率残部受编进
杜召睁开眼?,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音,他手撑床,陡然坐起来,身子一挪,左腿一阵剧痛。
他揭开被子,看小腿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也一片青一片紫。
杜召环顾四?周。
这是哪?
他只记得腿中了枪,忍痛让白解装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自己是怎么倒下、来到这里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脑袋又胀又痛,杜召抬手捶了捶,才发现头上绑了一圈纱布。他坐在寂静的房间?,努力回忆昏倒前的事?,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管这是哪,总归不是南京城。那现在自己算是怎么回事??败将?逃兵?就算粉身碎骨,也应该倒在战场上才对。
杜召要下床,出去?查看。
他将左腿挪到床边,单腿立起来,刚走两步,一阵头晕目眩,他双手撑住桌子缓了会,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杜召往后摸枪,却?发现枪套里的枪被卸了。
再听脚步轻重,像是女人。
杜召往前走两步,侧身立在门口,待人刚迈进门,立马扣住她?的脖子:“谁?”
卫生?员被他吓了一跳,平复下情绪才道:“你醒了,我是护士。”
杜召看她?这身打扮,还端了个换药盘,才松开人。
卫生?员转身看过去?,见他小腿纱布又红了:“你快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