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长筠冷冷盯她:“你怕死就闭嘴,我不想骂你。”
师姐无奈地噎声,啃了两口馒头?:“那你什么时候去?”
“我要先送师父回老家。”
“晏州?”
“嗯。”
“不和师娘合葬在北平吗?”
“师父飘摇在外几十年,常念叨着落叶归根,死后要埋去老家的?山上,看满山的?枫叶。”邬长筠心?里一阵酸楚,“没能见师父最后一面,我想再陪他走上一程,带他回老家看看。”
师姐眉心?紧蹙:“这么远,我怕是?去不了了。”
邬长筠见她遗憾又失落的?表情,柔上几分:“回天津去吧,不开心?就踹了那老头?,女人并非只能靠男人而活,找个普通工作?,哪怕日子拮据些,起码有尊严地活着,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师姐有些动容:“谢谢你。”
邬长筠将菜往她面前推些:“吃饭吧,师姐。”
“欸。”
……
北平不宜久留,当晚她便?和师姐出城,分道扬镳。
行至镇江,看报纸得知日本人正在攻打晏州,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为了安全考虑,邬长筠决定暂时不过去,顺路回一趟沪江。
城里城外,面目全非。
邬长筠坐在车上,看着残桓破壁和流离失所的?人们,恍如隔世。
街道被炸得几乎快认不出了,邬长筠找到红春戏院,没被炸毁,只损了一角。
她走进去,与一群难民面面相觑,有老人、孩子、女人,和几个残废的?男人。
沪江打了三个月,能上战场的?都上了,大到五六十,小到十二三。如今的?幸存者,都是?从地狱里走过一遭的?。
她看一圈,这里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便?离开了。
如今,只有租界是?完好?的?,街道上照样挤了很多难民,在这天寒地冻的?十二月,席地而睡,互相取暖。
她回到从前租的?公寓里,之前交了一年的?租金,还?有几个月到期,当时走得急,也没与房东打声招呼。这里倒是?干净整洁,与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
她将师父的?骨灰盒放至高?处,去卫生间梳洗一番。
舟车劳顿,累得很,邬长筠睡了两小时,晚上才?联系林生玉。如果没有离开或是?死的?话,这个点,人应该在家。
果然,电话接通了。
听到她的?声音,林生玉很是?震惊,当即就赶过来?找她。
邬长筠请她去吃饭,喝了几杯。
林生玉问:“以后什么打算,还?去法国吗?”
“回。”
“那边生活怎么样?课业还?顺利吗?”
“还?好?,不是?很难。”
“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