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沉吟道:“朝中各官职本就出缺,南北两京又要各自设衔,这样一来,朝廷岂非缺人得很?”
沈奚道:“永济二年开了科考,循例是三年一回,但朱昱深与柳昀许是早就有了迁都的主意,去年开了一次恩科,今年因出征安南,春闱是没了,秋闱还是有的,明年还要再开恩科,饶是这样,人才也要悉心挑选,敷衍是不能够的,挑选完还要分去试守,但也不急,北京的随宫还没建好,迁都还要等些年头。”
“不过——”沈奚说到这里,顿了顿,“迁都一事虽定下,朝野中,一直异声难平,尤以罗尚书,刘尚书几人为首,说这是败坏了祖制,要遭天谴,去年朱昱深出征前,龚国公还亲自进宫了一趟,若非文远侯亲自来劝,只怕要在奉天殿前长跪不起。”
历来革新,必定异声四起,遇到阻挠,也是情理之中的。
然而,苏晋听到“文远侯”三字,心中一凝,脑中一下像闪过什么极重要念头,似乎有一桩一直以来没想明白的事忽然之间清楚了。
正要仔细琢磨,马车忽然颠簸,带得她整个人往前倾。
等朱南羡将她扶回来坐好,方才那抹念头便烟消云散了。
苏晋有些懊悔,仍逼迫自己回想,可不管怎么追本溯源,思绪只停留在三年多前,齐帛远与她说,柳昀父亲赠给她的那枚玉玦,其实是为赠给柳昀的结发妻的。
她是为了这个才去还玉,才被囚禁入柳府的书房。
沈奚见苏晋神色有异,唤了声:“时雨?”
苏晋念及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只得将方才的念头作罢,摇头道:“无碍。”
沈奚于是道:“既已定下迁都,川蜀作为西南门户,其重要性不必赘言,朱昱深将皇位看得极重,他要在这里设立掌有数十万大军的总都司,怎么会允许一名留着大随嫡系血脉的皇孙住在此处?麟儿也不小了,天高皇帝远,夺了他永济的兵怎么办?我正是为了这个,才亲自前来蜀中,想要带麟儿离开。”
“只是我没料到……”沈奚顿了一下,看向朱南羡,“你竟然也在蜀中。”
重返随廷之后,也曾派人去查验过晋安帝的“尸骨”,派人去宁州打听过苏时雨的近况,沈奚虽猜到柳昀会保下苏晋,却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会救下朱南羡。
这些年的朝政并不比晋安朝时轻松,从一开始的科举,到后来的屯田制,状况频频意外不断,他实在是分|身无暇。
苏晋明白沈奚的意思。
如今的危局,已不单单是一位先帝与一名嫡皇孙需要离开川蜀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