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守在帐外的侍卫将周萍拖走了,营帐内又安静下来。
先时排兵布阵的沙盘还在,但转瞬之间,风云格局变幻。
茅作峰道:“陛下,不如由末将与左将军领着十五万大军挥师进京,将朱昱深与——”
话没说完,却见朱南羡摇了摇头。
手里的九龙匕游蟒狰狞,似在掌中吐信,却带着温软的湿意,像在乍暖还寒的春拿手心去接檐头雨。
她身陷绝境,费尽心思让覃照林将京师的消息带给他,是想让他转行向南,调兵入京吗?
可是他,怎么可能扔下她不管?
朱南羡伸手抚上心口,那里藏着一枚玉。
一枚镂着“雨”字的玉佩。
他上战场,上朝堂,主持政务,与外敌厮杀,都小心珍藏,也是从不离身。
伸手探入襟领,将玉取出。
玉佩上,缠着一匝一匝红线,这是他被幽禁东宫时,一下一下绕上去的,他那时也在绝境,这曾是他唯一的希望。
红线千匝,如她一身绯袍弹劾奸佞于朝堂,也如她一袭嫁衣,与自己说要等着他归来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这抹明艳朱色,早就在他心里催开一簇烈火,要焚尽他一生一世了。
朱南羡沉默地转身,又回到案前坐下,将匕首搁在案上,然后自脖间猛地一拽,扯断了玉佩上红绳。
他轻轻将这枚镂着“雨”字的玉佩放在匕首旁边,哑声开口:“朕……今日就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