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大义,无关其他,仅仅只是因为——她不愿意。
门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白飞鸿抬起手来,正好看到常晏晏端着药盏走进门来。常晏晏自请留下来照料云梦泽,方才没见到她,白飞鸿原本就在想人去了哪里,如今看来,她应当是去煎药了。
常晏晏见了白飞鸿,一刹那便绽开了花一样的笑靥,只是在见到她二人的姿势后,她的神色微微暗了一暗,又看到满地的狼藉之后,那张小脸顿时花容失色,张了张口便想要说什么。
“飞——”
那个音节堵在喉间,化作了一声无谓的气音。
因为白飞鸿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冲着常晏晏比了一个无声的“嘘”。
“……”
常晏晏微微垂下头去,而后仰起脸来,冲白飞鸿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搁下药盏,弯下腰便打算将地上散落的东西捡拾起来。
白飞鸿又冲她摇了摇头。
常晏晏的手顿在那儿,好一会才放下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停了一会儿才绕开其他的东西,摸到地上插着的那柄,用了些力气才将插在地板上的断剑拔了出来。
“我拿出去丢掉。”
她看着白飞鸿,无声地比了一个口型。
白飞鸿轻轻点了点头。
常晏晏站起身,将那枚断剑捏在手里,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
白飞鸿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重新落在云梦泽脸上。见他没有醒来,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只是,白飞鸿所不知道的是,常晏晏离开了她的视线之后,脸上浓浓的笑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断剑,片刻之后,她猛地抬起手来,用力将那枚断剑掷进了草丛中。
“真没用。”她冷冷道。
白费她花了那么大力气混进蜀山剑阁的医修行列中,替那些弟子治疗。
也白费了她特意调的那一炉安神香。
常晏晏无声地抿紧了唇。
明明她都以“照顾云师弟”的名义留了下来,剑阁阁主的葬礼这样大的事,有她留下,其他人自然不会在此逗留。
明明她都看好时机,独自一人前去药房煎药,留出那么大一个空档来。
居然这样也成不了事……
蛇鳞般的冷光在她眼中一闪而没,常晏晏放下手,轻轻搁在夭桃剑上。
简直就是废物。
她想。
原本是剑阁阁主的葬礼,剑阁弟子却潜入病房,试图刺杀昆仑墟的弟子。无论两派有着怎样的交情,既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昆仑墟与剑阁的关系也不免微妙起来。
白飞鸿一行人自然不好继续留在蜀山剑阁。在白飞鸿将这件事上报给了闻人歌与云间月之后,几位师长商议了一番,还是告知了掌门。
“是吗?”
昆仑墟掌门卓空群素来和善,听了这样的消息也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他生着一张面团似的圆圆脸,笑的时候总是一团和气,不仅没有作为正道魁首的威风,看起来反倒有几分邻家老爷爷的温和讨喜。然而他此刻敛了笑,便显出了岁月风霜所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