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摇头摆尾地争夺食物。
“确实极难定夺。就像这么多的鱼儿,看起来都长得一模一样,但有的上去争食,有的原地等待,有的惊恐躲避。重入轮回的人,想要区分前世今生是不是同一个,只能看本性了。比方说……”
阮朝汐盯着池子里的鱼儿,思考良久。
“……如果遇到突发的意外事,危急之下,最能考验本性。如果同样的反应,采用同样的处置手段,那就是同一个人。如果遇上突发意外事,反应大不相同,处置手段截然两样,那就是新生神魂。”
荀玄徵站在池边,侧耳凝神细听,露出沉思的神色。手指松开,大半袋的鱼饵纷纷扬扬洒入池中。
“撒太多了。”阮朝汐惊道,“鱼儿会撑死的。”
荀玄微已经掷下鱼食布袋,转身往院门外走去。
“阿般说得极好。”天青色大袖衣袂在夜风中飘摇,“发人深省,极尽精妙。”
五日后。
荀氏壁大门开启,车队绵延,众多部曲护卫,往西南方向的难叶山而去。
阮朝汐坐在牛车小窗边,掀起碧纱帘,徐幼棠正在车外训诫面前三个年轻家臣。
“你们几个在云间坞苦练五年,已经住进南苑,只差正式录入名册。如今郎君又从京城回返豫州,能不能正式擢拔家臣,就在这几个月了。”
在他面前,李奕臣,陆适之,姜芝三个,默不作声地听训。
“这次应对历阳城那位的发难,按郎君的‘釜底抽薪’之计,先把高僧请出历阳城,搬来荀氏壁附近落脚。那位殿下不是拿‘高僧讲经’做幌子么,我们叫他的历阳城里没了高僧,各家女眷入城的藉口不攻自破。”
“法会开设在难叶山,距离历阳城超过百里,距离荀氏壁不到三十里。各家以护送女眷的名义,各自抽调部曲,数目远远超过那位殿下手里的兵力,且看他来不来。”
“这趟护送七娘和十二娘去难叶山听经,至关重要。你们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护送两位女郎安然回返。”
三人齐声应下,“是。”
坞门方向传来女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荀七娘穿了身颜色鲜亮的胭脂色高腰长裙,肩头披了厚锦披帛,因为要登山的缘故,脚下踩一双高尺木屐,由女婢们簇拥着,前呼后拥地出行。
“你们几个吵死我了,我才不和你们同车,我找十二娘坐。”荀莺初和族妹们分开,径直走来阮朝汐的牛车前,跟车的荀氏部曲过去蹲下,荀七娘理所当然地踩着部曲脊背上了车。
她嫌弃族妹们吵闹,自己却也不怎么清静,“十二娘,难得出游,怎的穿得这么素净。”
阮朝汐看了看自己身上,新做的广袖海棠纹上襦,袖缘以银线暗绣梅枝,高腰长复裙,云霞色的织锦披帛,阮氏玉佩挂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