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黛拉抱着手臂上下搓了搓、又吸吸鼻子,看来明天来图书馆要多穿一件衣服了,但说起来……好像除了米霍克的披风,她也没有什么衣服。衣柜里那些前王室留下来的虽然都是新衣服,可都是宫廷打扮,那些大裙子一点都不适合平时穿。
想着想着,她就跟着米霍克回到了偏厅,男人对着沙发的方向抬抬下巴,对看着还有点迷糊的丝黛拉说:“在这儿等着,我去热一下晚餐。”
她乖乖地在沙发上坐好,还拿起毯子披在了身上。
米霍克重新进入厨房,站在灶台前思考了一会儿,现在再做平时他习惯做的汤类已经来不及了,都需要慢慢熬制。想到前几天她收到的来自九蛇的菜谱里有很快就能做好的汤,他在回锅热菜的同时又顺手做了个蛋花汤。
和之前做好的菜不怎么搭配。
丝黛拉来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怎么看怎么不搭配的东西同时出现在餐桌上的。
等重新热好了菜,丝黛拉坐在餐桌前面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今天的晚饭怎么突然多了一个显得格格不入的蛋花汤。
不过因为身子确实有点冷,她几乎是一个人坐在那儿慢慢把那碗汤全都喝完了——米霍克自己没怎么动,这才感觉热乎气重新回到了身上,从头顶暖和到了脚尖。
等第二天丝黛拉来到图书馆,发现平时坐着、也就是昨天她躺着睡觉的那个沙发上多了一条毛毯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天晚上那道汤……好像是米霍克察觉到她打喷嚏意识到她着凉了之后,现做的。
这个想法一下子就让她的脑子空白了几秒钟。
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望着那条毯子,心跳慢慢加速了,怎么都降不下来。
半晌后,她又像赌气一样坐在了沙发上,将那条毯子裹在身上,愣愣地望着咖啡桌上昨天自己看的书发呆。她坐直身子探过去,试探着翻了一下书,这才看见书本上边缘的某页里夹了书签。
怎么会这么细心……
粉发女人先是伸手捂住了两边脸颊,紧接着意识到哪里不对,又用手背试了试脸蛋的温度,居然有些烫!
意识到自己是在脸红,丝黛拉反而有些难过地咬住了嘴唇。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
明明一开始是她厚脸皮来到这座城堡的,米霍克应该是不好意思拒绝她这样的弱女子,所以才勉强同意她留下的吧?
她总是告诫自己,不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早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家”了。
或许有一天,那个男人也会像克洛克达尔一样,因为什么其他的理由让她离开。
她知道克洛克达尔有自己的苦衷,可是她才刚刚把他和罗宾当成自己的归宿。
甚至在前往九蛇岛时,她根本就不敢和汉库克说自己想要一直留下——她不想再被拒绝了。九蛇岛的状况更加严峻,她也确实不想把灾难带向那个与世隔绝的岛屿,所以在观察到风声不对时就立刻离开了。
如今来到了克莱伊咖那岛,一切似乎又渐渐走上正轨了。她忘记了北海、斯派达麦鲁斯、米尼翁岛、德雷斯罗萨,也正在努力忘掉阿拉巴斯坦。
可是……可是如果他对她这么好的话,她真的会忍不住???……想要一直留在这里,想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归宿。
还不如一开始就像他说的,他准许她留下,但前提是她不会打扰她。
这样她就不会为难了,有一天不得不离开这里的时候也不会再伤心。
想着想着,丝黛拉居然越来越难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酸楚涨得整个心房处都堵着难受。
她脱掉鞋子收起双腿蜷缩在沙发上,脸埋在膝盖上,环着手臂紧紧拥抱着自己。一直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才慢慢抬起头,手背用力地抹了一下眼睛,湿润在手背上缓缓蒸发、然后消失不见了。
她一天都没怎么看得进去书,就坐在那里发呆了好久好久,等天色已经晚到她再不走、米霍克就会过来找她,丝黛拉才强迫自己从沙发那个充满安全感的角落里出来。
粉发女人一进来,米霍克就立刻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
身为剑士,他对一切气息的变化都太敏感了,这也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
人们都说他的眼睛像鹰的眸子,能看穿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穿世界上的所有东西,但是能看出来……她哭过。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是眼皮有点肿、眼角也有些发红。连跟他说话的时候都微微带了点鼻音。
明明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如果是生病的话,早上起来就能看出来了,不应该是现在。
丝黛拉发现米霍克在看自己,眼眶立刻就开始发烫,为了不让男人怀疑,她连忙说:“刚刚我看了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啦!你不要笑话我。”
等说完才发现,自己的音高高得不正常,说话也在微微发抖。
见黑发男人没有表情地轻轻点了下头,视线重新落回书本上,她才微微松了口气,立刻逃走跑到厨房准备晚餐了。
但她不知道,这糊弄不了米霍克。
他记得她平时看书的习惯,一本书看完才会再拿出第二本。昨天他去找她的时候,那本厚重的神话故事才读了不到一半,又是晦涩的古语,她今天就算再全神贯注也不可能读完,能勉强看到三分之二就不错了。
而且那本书他也看过,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感人的故事,哪怕她的性格更加敏感细腻,他也不认为有什么能令她感动到值得为此哭出来的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