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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第1页）

仔细去看的话，她的身体竟有些透明，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射出的阳光让白色长袍透过了多种颜色，而她的手臂也半虚半实、能看到彩绘的图案。

而在她身边，漂浮着一团没有形状、时刻都在变化的蓝色光团，竟和她眸色的蓝一模一样，它如水一般千变万化、在女人四周变幻流动着。

丝黛拉的身体还静静躺在马林梵多的医院当中，但灵魂却来到了这里——这不是她第一天坐在这儿了，国王们的争吵持续数日，还是没能决定到底谁来当新的天龙人。

茫然地望着下方的激辩舌战，她似乎并不明白事情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她天真地以为天龙人不复存在之后，世界就会一点点变好，谁知如今竟面临着如此的混乱。

坐在世界的中央，丝黛拉不仅能看到玛丽乔亚，日益强大的海神信仰让她变得全知全能，这她的双眼可以看透世间最阴暗的角落，双耳也能听到最闭塞之处的声音。

世界各处都陷入了战争。

加盟国的现任君主们离开国家前往玛丽乔亚，旁系旁支当然明白一旦新的天龙人挑选出来，国家就需要新的国王了。为了这800年才有一次的、来之不易的机会，私人豢养的军队为了夺权而开始了混战。

曾经交不起天上金、没办法加入联盟的国家，将矛头对准了曾经的加盟国。世界政府存在时，加盟国受到海军的保护，现在政府已经倒台、海军又忙着世界会议，此时就是掠夺邻国资源的最好时机。

政府倒台的同时也宣告破产，原本有效力的通缉令变成废纸，高额的悬赏金也不会再有人支付，曾经抱着杀死海贼换取赏金发财的人也全部放弃不再为此拼上性命。而没有了政府的约束，海贼更加猖獗，曾经的加盟国也沦为了海贼抢夺的地盘，原本依赖海军的他们无法应对，普通民众的安全更是无法保证，而没有了背靠的政府，四海各地的海军支部也受到了海贼的袭击。

不过，随着天龙人的死，一部分人们也意识到了平等的概念，既然世界贵族都不复存在，那普通的王室、贵族也不应该再征高额的税、吸人民的血，人们纷纷拿起武器反抗。可绝大部分被军队镇压没有了下文——普通人手里的兵器盔甲如何比得上大量财力养出来的成型军队？

但有一些成功了。

可这些成功之中也有着多种多样的情况，有像阿拉巴斯坦王室这样被人民认为称职的统治者的国家，人们却被贪财者、妄图获得名利者、伺机想要夺取国家的小人之言所蛊惑，趁虚而入夺取了王宫。意识到被利用之后，一切又已经晚了，国家已经落入了贼人之手。

一些曾经并没有压迫过人民的政府官员没有了大靠山，也遭到了平民的攻击。虽然他们并没有像天龙人那样作恶多端，但人民觊觎官员家中的财富，及时良心受到谴责，可为了钱，他们依旧对曾经的父母官挥下铁剑。

玛丽乔亚事件报道之后，多拉格和伊万科夫立刻来到了周边一个曾经有过合作的国家，在此之前，这个国家就正在革命，而多拉格和反抗组织的首领达成了合作的关系。即便知道国家正处于内乱当中，国王依旧为了那成为天龙人的微薄可能性前往了玛丽乔亚，首领终于带领反抗军成功拿下了王城。

但事情并没有按照多拉格的预想继续往下发展——首领惊叹于王室多年敛下的巨额财富，王城之外的人民民不聊生，而王宫中的金银财宝随处可见。当多拉格看到首领望向那金山银山的贪婪目光时，他就已经预测到可能的结果了。

革命者见识了曾经压迫者的财富和权力，倒在了这无法抗拒的诱惑之下。首领并不愿意将财富分给之前承诺过的全国穷苦人民，他的理由很充足——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带领、他的努力，他现在享受这样丰厚的回报是理所应当的。

多拉格和伊万科夫才建立不久的革命军不过是个没有多少人的小组织，无法与首领及反抗军抗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的国王出现。

绿袍男人站在城外，城墙里的军队抱着金币珠宝欢呼，外面的战场上尸骨未寒。他远远望着看不见的玛丽乔亚的方向，喃喃自语地说，“丝黛拉，你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早了。”

自由和平等的思想还没有真正传播于人民之中，肉眼可见的未来只会是下一次悲剧历史的轮回。

不过丝黛拉还是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那屈指可数的，人民真正推翻了王室统治，根据民意选出新的首领而非国王的小岛。

“你知道，这些人的后代再一次变成压迫者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对吧？”那团蓝色的光芒发出冰冷的女声，在丝黛拉耳边响起。

下方圆桌上的争吵丝毫不受任何影响，没有其他人听到这句话。

“不会的。”丝黛拉茫然地摇头，可最后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向虚空，“……我不知道。”

蓝光慢慢凝聚成人型，最后变成一个金发蓝眼的女人，长相与她有几分相似。

丝黛拉抬头望向海神瓦伦丁，她是大海意识的凝聚，也是大海本身，原本无形无状，但也能幻化出人类的模样。如今她们共通心神，互相知晓彼此心之所想。但丝黛拉能感觉到，瓦伦丁并不像自己那样正如此心神不宁，她很平静，冷眼旁观着世间发生的一切。

瓦伦丁是冷的，丝黛拉感觉不到她内心一丝一毫的温度。她是旁观者、是凝视者，她的双目亘古地注视着大海上的一切，而人类不过是某段时间的过客，对她来说，800年或许不过眨眼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