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黛拉挑眉看着他:“几天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向萨卡斯基靠拢了?”
库赞:……他只是觉得晚上喝咖啡不好。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丝黛拉却突然打断道:“库赞,我们去看星星吧。”
“星星?”
她率先起身往屋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本部将领的房子全是和之国风格的,她拉开两道纸门之后来到了庭院处。后院因为没有人能搭理,为了省事干脆做成了枯山水的样式,倒也是别样的风情。
丝黛拉在木质走廊的边缘坐下,双腿悬挂在外面晃来晃去,库赞跟在她后面,只好端着两杯冰咖啡坐在她旁边。
夜色马上就要完全笼罩马林梵多了,天上的星星也逐渐闪烁起来,丝黛拉仰头盯着夜幕不说话,库赞就安静地在一旁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这几天,晚上的时候我很难入睡。”
库赞从眼角处看到身边人的发顶,这就是泽法老师说她在家闭门不出的本质原因吗?晚上睡不着,觉自然也就只能白天补回来了,怪不得之前他或者波鲁萨利诺打电话没人接,原来是根本就听不到。
但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地听着,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慢慢调整。
“只要我一闭上双眼,那天晚上的情景就一次次浮现在我眼前。”丝黛拉双手撑在身后,望着天空中的群星说。她甚至梦里会再次回到军舰上,眼睁睁地望着对面的船上海贼在屠杀她所熟悉的人,而她离得那么远,伸出手也什么都抓不到。
有的地方流传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注视着大家,其中会不会有她的同学和老师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这很可笑,但是……我没办法忘记。”
库赞感觉嗓子里突然出现的肿胀感让他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沉重起来,他低沉地说:“……不,这并不可笑。”
“库赞是怎么做到的呢?”丝黛拉扭头望进他的双眼,“你如何才能忘记这件事情?”
“没有办法忘记。”他说,垂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我只是……习惯了这种事。”
习惯了生离死别,看了太多之后,人就会变得麻木,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将这种记忆埋在心底不愿再回忆。
他其实应该告诉丝黛拉,未来身为海军,最后终究是要习惯看淡的,可是这话他又说不出口。这时,库赞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曾在一本有关心理的书籍上看到过,拥抱是最能治愈伤感的。
他犹豫一下,然后伸开双臂突然抱住了身边的人,库赞的手放在丝黛拉的后背上:“你一个人脱离舰队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
被突然拥住,丝黛拉有些惊讶地绷紧了身体,听到库赞的话之后,她又沉默下来,没有选择挣脱。
“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了,”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如果一定要做的话,至少……让我和你一起。”
几天无处宣泄的情绪终于有了决堤的缺口。
丝黛拉突然紧紧回抱住库赞,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毕业后破格提升、被报纸夸赞,这些我一点都不想要!也一点都不开心!如果可以的话,把这些都还给他们,我只希望时间能倒流,没有发生那件事!”
库赞痛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他抱着她微微晃着身体,“都发泄出来就好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却没有感觉到她的脸颊贴着的地方洇进他以为会有的眼泪。这时候库赞才明白,她并不是单纯地在伤感,更多的是……愤怒。
“我发誓,我一定要消灭世界上所有的海贼。”
这明明是一句正义之言,但不知为何,库赞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当然有同样的理想,可经由此时的丝黛拉之口,就像是变了一种含义。
以仇恨为支撑能让人前进吗?当然能,但最后能走到哪里、结局又如何,没有任何人能预测。
库赞抱着她,一时间无法言语,只能安静地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无言地给她这个依靠。
半晌后,丝黛拉推开他、抹了抹没有一滴眼泪但有些干涩的双眼,她重新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谢谢你能过来安慰我,这几天让大家都担心了。告诉波鲁萨利诺我没事吧,我不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就停滞不前的。”
这反而会成为她的动力。
见库赞脸上还是没有轻松之意,丝黛拉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向他???保证道:“我不会再那么一意孤行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在海贼手里的。”
他叹息一声,其实并不太相信丝黛拉的话,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改变或者阻拦她的想法,他只希望她能看在还有这么多人担心她的安慰时,能稍稍考虑一下他们的想法,她翻过栏杆落入大海那个时刻,他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丝黛拉还是不肯回到房间,而是坚持在外面看星星,好在马林梵多的气候稳定,夜晚的风也不是很凉,库赞不像萨卡斯基那样总是念叨这个不好那个不行,也就陪着她一起抽风了。
过了一会儿,丝黛拉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睡着了。
无奈地望着身边陷入沉睡的粉发女人,库赞一条手臂当做她的靠背,一手揽住她的膝窝将她抱了起来——既然睡着了,总不能再让她在外面睡一宿。望着丝黛拉安静的睡颜,她终于不再紧蹙眉头了,大概放下心结之后,她也能稍微轻松一点吧?
因为不熟悉房子的格局,他抱着丝黛拉在房子里转了两圈才找到她的卧室,有些不熟练地半跪下把她放在榻榻米上,自己坐在旁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