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莲花山庄的车马都已准备妥当,袁志用、严司马及几个?不大眼熟的官员都已到齐,只等着平宁公?主一声令下,即刻启程。
时辰尚早,平宁公?主还未出现,寺里乌泱泱一群人围在一处低声窃语,时不时有近前来与姚琡攀谈的官员。
姚琡甚是厌烦,偏偏这群人里他熟悉的只有虞循,而虞循这会正与严司马严肃谈论着什么事。
敷衍着打发走奉承他许久的那个?官员,姚琡看也没看便上那些跃跃欲试等着上前来打招呼的人,径直朝虞循走去。
“这是何时的事?蔡节使又是何时呈报京中的?”虞循的声音突然沉下来。
严司马也同样严肃道:“一个?月前。那时下官不在江州,并不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又是接到蔡节使指令匆匆赶往汜州,未曾想?还有这样的事。蔡节使收到信,起先也怀疑过此事真假,但韦刺史与姜参军接连在接近案子真相前夕出事,他也不能不慎重,闻讯之初便写了奏报。”
“一个?月前……那京中知晓此事至少也提前了半个?月……”
“不错。那时蔡节使已知晓汜州内乱起于贼人作?祟,此事也一并呈报。此事本是呈往中书院,由虞相审定奏与圣上,但虞相于月前称病在家中修养,这消息直接传到圣上耳中,当即裁断,革去韩阳平刺史一职,暂行看押,令吏部?考功司郎中杨德继任汜州刺史,查明此事原委。信是七日前收到的,算算时日,这位杨刺史离京也有近半月,想?来不日便要到汜州了。”
杨德?
姚琡只听了半头话,像是又生了一件了不得事,听得半懂半不懂的,但这杨德他知道啊。
吏部?考功司郎中,也是卢尚书的门生,他要来汜州?还要接替韩阳平任刺史之职?
他可还记得卢尚书至今还记恨虞循处死了他儿子,杨德这个?时候来汜州,不会是他故意安排的吧?
严司马该说的已经说了,瞧见?姚琡过来,也适时反应过来止住话头,简单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正合了姚琡心意。
“严司马方才说的什么事?那个?杨德真来了汜州,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虞循仍旧沉着脸,若只是这样,尚在他预料之中,可杨德提前了半个?月来……
“他从韩阳平口中又拷问?出一件事,一个?月前,蔡节使收到一封密信,信中称韩阳平与曹荣早有勾结,意图谋反。”
姚琡费劲将这一消息与严司马那番话联系上,思考了片刻,心里也难平静下来。
“是谁啊?谁给的信?”
姚琡思考的显然与他不在一条线上,虞循无?可奈何,只能给他解释:“阿越正愁抓不住曹荣父子,杨德提前半个?月到汜州,就算不是为了打压我,为了稳住汜州百姓,他也会促成曹荣父子已死的假相,他来的越快,我们?预期找人的时间便越短,因此不会是阿越这边的安排。
“另外,一个?月前,曹荣和韩阳平尚且相安无?事,可有人故意用引韩阳平发现那封信,催动他对曹荣下手?。”
姚琡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知道他们?有来往的不都是他们?那边的人吗?他们?自相残杀了?可以曹荣的精明狡诈,揭发曹荣他们?也难有活路,这不是自寻死路?”
是自寻死路,还不是第一回?了。
虞循思索片刻,还是让羽书将?此事告知?宁知?越。
他本念着这场宴办得时候太巧,今日去了莲花山庄夜间不一定能?赶回寺里,只留宁知?越一人在寺里他不放心,将?此事告知?与她,一是叫她加紧防备,曹襄能?对?曹荣使这等阴险计谋,对?其他人也不会手?软;二来,杨德将?至,无论她之前?作?何打算,眼下都得提上日程。
孰料,羽书去了没多会,又折身回来,道宁知?越就在天王殿后门?候着。
虞循微讶,早些时候天将?将?方?亮,宁知?越便起身前?往正殿随主持诵经,这个时候应是未曾结束,她怎么这会出来了,是想到什么,要嘱咐于他?
思及此,虞循转身往后殿来,姚琡也巴巴跟上。
宁知?越今日一身素衣,头上也未曾装饰,走近些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烛熏灼过的味道。
她低眉垂眼,思虑颇重,等他们走近才被惊醒似的回神,视线轻掠过两人,眸中凝重,沉吟着向虞循问道:“平宁公主从前?与他关系如何?”
他?姚琡一头雾水,虞循却是极快反应过来,知?道她指的是谁。
曹荣、曹襄的身份还未确定,牵扯宣王府的事暂且不便广而告之。
但他那时也不在京城,知?道的那些事也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这事我也说?不清,不过,听闻先帝晚年
颇喜欢孩童环绕,皇族宗室年幼的孩子都曾被宣进宫,还有?几位重臣的子女也有?幸伴驾,其中便有?驸马与阮家娘子,以公主与他和这二人关系都甚密切,想来他们之间来往不会浅。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宁知?越没应答,仍垂头思索着,又隔了一会,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你觉得曹荣有?没有?可能?已经死了?”
虞循双眸紧缩,飞快思考起来,宁知?越不会无缘无故作?这种猜测,肯定有?什么线索指引她这么想。
仅凭这两次那对?父子间互相较量,不足以断定曹襄会对?养育他十多年的养父下狠手?,除非还有?什么证据指证曹襄憎恨曹荣。
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那一年宣王府一夕之间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