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情,祁明诚又不是一个在这种事情上好奇心太过旺盛的人,于是他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倒是那位“小哥”还主动和祁明诚搭起了话:“您瞧着有些眼生啊!”祁明诚忽然想起了一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虽说他现在还没有“鬓毛衰”,但被“小哥”这么一问,倒是应了“笑问客从何处来”一句了。祁明诚笑着说:“我就是本地人啊。不过,我瞧着小哥您也很眼生。”“小哥”从稻糙扎子上抽了根糖葫芦递给祁明诚,说:“哈哈,我……我这是……哎,总之我现在也算是本地人。来,给你一串糖葫芦,今年来年都要红红火火啊!”她看出祁明诚是做生意的了。祁明诚谢过了这份好意,接过糖葫芦就塞郝来运手里了。虽说“小哥”的扮相非常飒慡,不过看得出来,她女扮男装的经验应该不是很多,很多细节上总会暴露了她女儿家的身份。不过,一个会甩鞭子还甩得非常好的姑娘,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多见的了。祁明诚和“小哥”回家时竟是顺路的。“小哥”看着祁明诚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起了一部分,狐疑地问:“您是住在哪儿的呢?再往前走过去,就都是我家的房子了,左边那栋是我家的,右边那栋是我大嫂家的。”祁明诚看了眼右边的那栋祁宅,又看了看“小哥”扛着的那么多糖,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小哥”却以为祁明诚是心虚了。她空着的那只手又摸上了自己缠在腰间的鞭子。祁明诚问:“您家的‘孩子’名叫赵成信吧?”赵成信是赵家四郎的名字。赵家兄弟的名字是按照礼义仁信排下来的。柳念文的眼睛瞪大了。她看了祁明诚一会儿,恍然大悟地说:“哟,您是二嫂吧?嘿,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二嫂帮我拿一会儿,我这就回家喊人去!”她把稻糙扎子塞进祁明诚手里,然后身姿矫健地跑回家去了。祁明诚基本上能肯定这人的身份了,这是赵四郎的媳妇吧?说好的小家碧玉呢?原以为赵四郎的媳妇会是笑不露齿的那种姑娘,却没想到她竟然练得一手好鞭法,而且性格也咋咋忽忽瞧着有些冒失。祁明诚把赵家的四个“媳妇”在心里扒拉了一下,觉得这里面的奇葩挺多的。嗯,此处的“奇葩”二字非贬义。左边的宅子里很快迎出了不少人。早在几年前,赵家就举家搬到镇上来了。他们在乡下一直都没有置办什么田地,等日子渐渐好过了,能在镇上置办下房产了,就搬了过来。因为搬家的事情不急,所以赵家的房子是买了土地以后重新建的,为着和祁家走动方便,新房子还特意设在了祁宅的旁边。赵家人多,房子也建得有些大。祁明诚慢慢把迎出来的人认全了。赵大郎和祁二娘子几乎没怎么变样子。三郎身边站着一个白面书生,这“书生”估计就是那位“祝英台”了,不过她女扮男装的技术显然比四郎家的那位要高明很多,至少祁明诚乍一看,并不能瞧出她真实的性别来。至于刚刚的那位“小哥”正抱着四郎的胳膊。很好,一共四个儿媳妇,这里面一个是男的,还有两个是女扮男装的,赵老太太也是心大呢!玉珠儿牵着一个小男孩,躲在父母的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偷偷地打量着祁明诚。“明诚!”祁二娘子唤了弟弟一声。然后,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祁明诚叫了一声二姐,快步走到门边,把怀中的稻糙扎子推给了四郎,顺便调侃了他一句:“你媳妇很疼你嘛,给你买了这么多的糖。喏,你可以拿着慢慢吃了,吃一口够你甜上一整年了的吧?”“不不,不全是我的,还有玉珠儿和长福的份。”赵家四郎的脸都涨红了。赵老太太走得慢些,宁袖儿又赶紧退回去扶了她一把。堵在门边的众人纷纷给老太太让开了一条路。祁明诚赶紧走过去。尽管他都穿越了这么久,不过他还是做不来对着活人下跪磕头的事,因此他紧紧握住了老太太地手,对着老太太鞠了一躬。他原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子,这样做倒也不显失礼了。没有回来的时候,祁明诚还担心过祁二娘子和两位妯娌相处得不好。可事实上,宁袖儿是个自小被当成男儿养大的,通四书、明经略,却不擅长内宅之事;柳念文则是个疯丫头,因为母亲早亡,她跟着父兄学了一身好武艺,同样不通内宅之事。于是,赵家的家事如今都是靠着祁二娘子在cao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