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的恩情被记到了现在。哪怕当时的人们早就已经死了,诗人的名字都已经被模糊了,可是做长辈的依然坚持把他们幼时从自己长辈那里听来的故事再说给小辈们听。他们会始终记得那样一个人,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改变。在两百年后的今天,哪怕乐山和祁明诚这一帮人和那位诗人之间并没什么关系,但就因为他们都来自同一个远方,于是当地人传承了好几代的感恩之心便也惠及到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从中受益。希望祁明诚他们能把这一切继续传承下去,不要破坏其中的美好。南婪的日照很足,雨水也很多。祁明诚不是很习惯这样的气候。不过,他一定会尽快习惯的。到了南婪的第一晚,祁明诚给赵成义写了信。他仿佛有很多话想要说,等到真的落笔时,情绪却被粗暴地一分为二了,一边的情绪总结下只剩下了“诸事皆安”四字,另一边总结下就是“想念”。诸事皆安,望你无忧。甚为想念,君当如是。祁明诚放下了笔,忍不住对着信纸发了一会儿呆。信写好了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就寄出去,得攒上一段时间,等到祁明诚有时间去吉九城时,他才能找到送信的渠道。吉九城就是景朝中最靠近南边的一座城了,吉九城中的官员是由景朝朝廷指派的。从名义上来说,包括青青镇在内的诸多镇子、寨子、村子都在吉九城的管辖范围内,但其实吉九城对于下面乡镇的管理力度几近于无。很多官员被派来吉九城后,都不能很好地融入当地人之中,他们只求在自己的任期不要发生什么大型的民众冲突就好了,至于立功什么的,他们是根本不敢想的。从名义上来说,南婪人也是景朝人。然而事实上,景朝人是景朝人,南婪人却是南婪人。祁明诚到达南婪的日子已经是冬天了,他们马上就要迎来春节。这是祁明诚穿越后第一个没有待在赵家过的春节。南婪这边却有自己的历法,有些人按照景朝历法过春节,但还有很多人不是。这对于祁明诚带来的那些伤兵和灾民们来说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们竟然都不过春节的哎!“这只是他们祖祖辈辈的习惯而已。我们过春节,不代表我们就高人一等;他们不过春节,不代表他们就不开化。如果你们因此有了优越感,那么dang族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因为我们不信仰三首神而觉得我们愚蠢?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我希望大家都能保持应有的尊敬。”祁明诚教育大家说。适当的谦卑,应有的尊敬,再加上一份真诚,这样才能和当地人交上朋友。南婪是一座未开发的金库,祁明诚想要在这里得到可持续的发展,他已经看到了几十年之后。如今是西北军需要军需,所以祁明诚守在这里;等到荣亲王上位后,祁明诚完全可以把军需转为民用。祁明诚早就有了一份完善的计划。哪怕真到了实际cao作的时候,再完善的计划都需要有所删减,但因为他考虑问题时就已经想得很全面了,各项工作还是有条不紊地展开了。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青青镇上的人确实对他们很热情。他们每个人都很友好。因为气候的原因,南婪有各种长相特别的奇花异糙。当然,这“奇”花“异”糙是针对于像祁明诚这种从内陆来的“没有见识”的人说的,对于当地的人来说,这些花花糙糙都是他们自小见惯了的东西。哪些有毒,哪些能治病,哪些虽然有毒但加了另一味糙之后就没有毒了……他们心中都有数。见祁明诚带来的人中有不少缺胳膊少腿的,镇上很多人都特意采了糙药送过来。“过两日要变天。伤口虽然长好了,但下雨天还是会觉得疼,疼起来就难受了。你们就把这种糙药剁成糊糊,哪里疼糊在哪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拿着糙药对祁明诚说。他用的是当地方言,祁明诚听了好半天,一句话都没听明白。在某个瞬间,他怀疑自己从阿森那里学来的都是假南婪语。官话和方言间也差得太多了吧!祁明诚下意识地朝乐山看去。他必须要寻求场外求助了!乐山连连摆手,说:“我也听不明白。老人家的话都特别难懂。”他在青青镇上待了好几个月,官话能听懂得七七八八,方言如果是年轻人说的,那勉强能听懂些,老人家说的却是一句都听不懂。祁明诚只好对着老人家微笑。他带来的伤残士兵太多,在西北时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南婪以后,才发现他们这样的队伍是很容易会被人误会的。那么多的刀剑伤,会让当地人对他们产生警戒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