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祁明诚失去的理智仿佛才慢慢回笼。他是被历次突击任务的高伤亡率吓住了。王石头已经把祈福时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祁明诚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他们一起祈福了之后,祁明诚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院子里。他坐在了靠近大门的地方,竖起耳朵能听到街上的动静。因为全城戒严,就算现在是白天,街上也少有行人走动。“这样的仗一般要打多久?你们知道吗?”祁明诚问。“怎么也得有天吧?”“天不够!就算这次是快袭,天消息也传不回来。”“真希望这一次能把异族干个稀巴烂!”……包春生、王石头和王根三人一说上话就停不下来了。此时气氛紧张,大家说点什么话,仿佛就能好过一点。“咱们隔壁那家,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他女儿出生时,在院子里埋下了几坛好酒,原是打算等着女儿出嫁的那一日喝的。这回,他的准女婿也在今早出城要发动总攻的那些人中。我前面看见他时,他正满怀虔诚地把酒挖出来。这酒必定是喜酒,喜酒多好!我到时候是一定要去讨一杯喜酒喝的!”大家多希望,喜酒还是喜酒,而不是变成了祭拜亡灵用的祭酒。“对对!隔壁家的喜酒肯定有我们的份,我们都得赶紧把喜钱准备起来啊!”没有人愿意在此时说不吉利的话。祁明诚默默地听着,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一个来自赵成义的吻,一个偷偷摸摸的小心翼翼的吻,一个透着纯情又透着珍惜的吻。他下意识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当日留在唇上的感觉早就已经消失了。昨日还觉得是赵成义太怂,今日却又觉得自己也不够干脆。祁明诚有些懊恼地将右手握成拳头,然后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还在怀疑什么?如果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不是赵成义,那么又会是谁呢?如果让祁明诚为“爱情”下一个定义,他依然很难说清楚爱情是什么。他只知道,除了赵成义,就没有别人了。错过赵成义,他就错过了整个世界。于是,祁明诚郑重地询问包春生三人,说:“成亲需要注意些什么?你们都和我仔细说说。”他刚刚穿越到这个时空中时,就已是个有家室的人了。如今,兜兜转转一圈,他还是选定了同一个人。这或许就是命运。如果你出事,那么一同带走的将会是我的半条命。所以,你要平安无事。日子还是要继续的。即使前方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但留守之人的日子仍要继续过下去。只第一天祁明诚有些失态以外,他好像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了,一日两顿饭也没见他少吃什么。然而,祁明诚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躺在c黄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掉进c黄fèng中的狗牙已经被祁明诚想尽一切办法弄出来了。他把六颗狗牙装进荷包里,然后把荷包放在了心口,想了想又把荷包压在了枕头下,想了想又重新把荷包拿出来放在了心口,想了想又再次把荷包压在了枕头下……他仿佛找不到一个地方把它们稳妥安放。三日过去,祁明诚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五日过去,祁明诚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七日过去,城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确定领队突袭的人就是赵成义了。包春生几个人特别担心祁明诚,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个消息。然而,祁明诚瞧着却比任何人都要淡定。他已经熬过了最初那段惊慌的日子。“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很多。”祁明诚认真地说,“我不能阻止他上战场。”他能做的是尽快帮助沈灵把势力发展起来。当镇国公还在世时,那时的西北军有多强悍?那时的异族哪有如此嚣张?只有国家强大了,兵力充足了,景朝才有资格制定战争的规则。要战便战,从无惧怕。而现在,在日渐强大的异族面前,景朝根本就没有这个底气。祁明诚很努力地让自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未来的事业上,他日以继夜地把自己心中的计划一个个写在纸上进行完善,除去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他几乎都趴在桌子上涂涂改改。他想要做得更好一点。漫天神佛,无悲无喜,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沧海桑田岂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如果神佛不可信,那么我能信的只有自己;如果神佛不听你的诉求,那么你能依靠的人还有我。所以,我必须要竭尽全力地做得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