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金属利器相撞的声音,像惊雷般炸在凌烟烟的耳边。
周身似乎蔓延起了呛人的浓雾,直觉上与女鬼的怨气同根同源,弥漫在她身边,却并未伤害到她。
凌烟烟本能睁眼,正好看到一把漆黑的刀,穿透乔燃的胸膛,将一个半虚半实的影子从乔燃的身体里撕出来,钉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这把刀像扎破一个灌满水的气球,鲜血炸开,在墙上留下一个类似人形的身影。
依稀可见的单元门终于变得清清楚楚,秦以川和荀言从门口走进来,荀言伸手一招,钉着女鬼的昆吾刀便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秦以川:“不好意思,凌小姐,路上随手处理了另一个作祟的路人鬼,来得稍微迟了一点点。”
凌烟烟一见两人,几乎快要跳炸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在别人身上体会到了安全感三个字究竟是何种感觉,心劲儿一松,便跌坐在地。
秦以川伸手想扶她一把,被她抬手拒绝。
凌烟烟:“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惊吓过度,让我缓一下就好了。那只鬼,死了吗?”
秦以川:“如果真的这么简单,我们俩也不至于亲自来跑一趟。凌小姐,你们家和南城那边有没有关系?任何关系都可以,只要能搭上边儿,哪怕是传闻也无所谓。”
凌烟烟:“秦先生指的是南城哪个位置的关系?”
秦以川:“只要是在南城下去都算,即便现在不在南城,原来隶属南城的,也同样算在里面。”
凌烟烟:“南城地下有一个古墓,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实不相瞒,我爷爷的亲生父亲曾是名噪一时的知名盗墓贼,南城地下的古墓,是我爷爷的亲生父亲最先发现的。他发现这个古墓的时候已经身染重病,听闻古墓之中有种丹药能让人起死回生,便一心想培养我爷爷做他的接班人,只不过他的妻子坚持拒绝让我爷爷步他的后尘,成为人人喊打的盗墓贼,便狠心带着我爷爷离开了,一直到我父亲十几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才重新回到东州。
这些事情都是被我爷爷记录在日记中的,爷爷过世之后,父亲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这些日记,当作故事讲给我们听。
但是因为我比较特殊,能够看到一些本不该被看见的东西,所以爷爷在生前反复告诫我,千万不要让我家里人打南城底下那座古墓的主意。
这样做一方面是法律不允许,毕竟盗墓是刑事犯罪。
另一方面也是为我家人的生命着想,我爷爷说过,他母亲带着他离开之后,他父亲在弥留之际召集了一大批人手,试图破开这座古墓,但全部都失败了,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秦以川:“关于你太爷爷的身份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比如你的那个未婚夫?”
凌烟烟:“我觉得他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甚至在很长时间以来,我始终认为这只是我们家流传的一个传说。秦先生,你问这些事是和乔燃背后的那个东西有关吗?”
秦以川:“这只鬼之所以盯上你,大概是因为你的血脉中有一些东西与常人不同,不过具体是怎么个不同法,我们现在尚无法界定,想知道前因后果,就只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凌烟烟:“什么意思?厉鬼附在乔燃身上,是因为有人掌控吗?为什么?”
秦以川:“那可能就要问问你的未婚夫,章君皓先生了。”
凌烟烟:“他?”
秦以川:“我让人查了一下他的底细,发现他与明朝后期,活动于民间的一个风水师章支祁,有血脉联系。章支祁此人于正史并无留名的机会,再加上此人酷爱改名,身上的马甲不计其数,所以民间故事中也未出现此人真名,只不过他制造出来的怪物,知名度比他本人要高得多,比如尸鬼,婴灵,山魈,河童。这些东西原本只是存在于古代传说,可章支祁,他按照这些传说,真的将它们制作出来,然后利用这些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怪物,大肆盗掘古墓,赚取金银财宝。”
凌烟烟:“可……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和章君皓真的有关吗?”
秦以川:“乔燃和章君皓关系那么亲近,可她身上的女鬼却从来没有打过章君皓的主意,反而舍近求远,盯上了你,你没有觉得奇怪吗?”
凌烟烟:“难道不是因为我可以看见它吗?”
秦以川:“没有这么简单。你不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见鬼魅的人,而鬼找附身的对象,从来都是挑命格相合,且寿命更完整的——但这属于理想状态,在现实中,绝大多数需要借命的鬼,都或多或少会受到限制,只能选择自己能够接触到的,先把自己壮大一些,然后才有更多的选择权。乔燃身上的厉鬼只是刚刚能够脱离宿主独自行动,它没有挑食的资格。”
凌烟烟:“那么可怕的女鬼……竟然只能算是比较低级的鬼吗?”
秦以川:“看一个妖魔鬼怪到底强不强,不是看它长得是不是足够吓人,有些鬼看起来吓人,可是手段有限,根本不足挂齿。真正厉害些的东西,是和常人一模一样,在大多数情况下,甚至连我们都难以一眼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