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个空旷的空间,是个山中腹地形成的很大的溶洞,一个与成年女子别无二致的石像就站在他斜前方一点的位置,那双由石头组成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
他刚刚感觉到的目光,就是这个石像。
他上一次和这个石像打交道,还是与洛棠一起追到龙骨之地的时候,他用搜山去寻找是否有意识存在,结果被这个脾气特别不好的石像直接伤了手掌。
那个时候他们对意识的了解还停留在一个比较初级的阶段,谨慎起见,秦以川只是和顾瑾之提过这地方要重点监控,但是不要轻举妄动。它之后也没有任何异动,秦以川便暂时没有心思多注意它。
直到现在,它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将秦以川的魂魄引到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环境中。
有了上一次贸然行动的前车之鉴,秦以川这次谨慎了许多,他站在距离石像不近不远的地方,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可是现在这个石像,却和当初不太一样。
当时秦以川通过搜山发现它的时候,它的眼睛明显已经是非常非常接近人类的模样,而现在,它展现出来的样子,就只是一个石像。
而且身上怎么也感应不出来规则的力量。
就好像……当初那个意识已经死亡了一样。
这个突然冒上来的念头,让秦以川没由来得后背一凉,随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种规律的水滴声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寂与阴冷。
没错,是阴冷。
刚刚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感觉,然而现在,周围的温度已经下降到了一种离谱的地步,寒气正在穿透皮肤,钻进血液和骨骼里,让人忍不住开始打寒颤。
正常的气温变化,哪怕是大冬天的长白山山脉,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感觉。周围的寒气与其说是气温降低,倒不如说是……怨气!
秦以川立刻转身,黑玉书划出一道微弱的光线,虽然只有一瞬,但已经足够看清,一道赤红色的宽袍大袖的人影从他身后一闪而逝,转眼就消失了,而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难以形容的毛骨悚然的感觉,秦以川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无数看不清的头发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秦以川蓦然惊醒,本能地想坐起来,却被一双手用力按住,有人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可心脏里传来的疼让他的听觉视觉都模糊不清,隔了好一会儿,那种置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陌生感才总算消退了一些,他茫然转头,看见了殷红羽洛棠还有李桃夭的脸。
按着他的正是殷红羽。
秦以川直到这个时候才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拍了一下殷红羽的手示意她放开。
秦以川:“你们三个怎么凑在一起了?老郑不是说咱们的人都去外勤了?”
殷红羽指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殷红羽:“你瞧瞧你瞧瞧,我这一身伤正跟着您老人家做病友呢,就是想出外勤,顾队也得批啊。你刚刚怎么回事?做噩梦了?有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
秦以川:“我总觉得不太像梦。洛棠,你还记得龙骨之地吗?”
洛棠:“你该不会梦见那个石像了吧?”
秦以川:“不仅是石像,还有那个院子里的井。我怀疑,那个石像并非天然生在龙骨之地的腹地洞窟,它最初的诞生之处,一定和那个院子脱不了干系。”
殷红羽:“现在怀疑也没有用,你不要过多思虑这些事情,抓紧时间把你自己养好,等一切恢复正常,再去考虑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以川却摇头:“我怕会来不及。我有一个比较冒险的想法,让顾队带李桃夭先去那口井看一下。”
一直站在殷红羽和洛棠身后的李桃夭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
自打从军区监狱那回来,李桃夭的手里就没有放下过写生纸和铅笔,现在也是一样,在刚刚他们三个说话的时候,她仍一直在涂涂画画。洛棠往她那边伸了一下脖子,目光便顿住了。
殷红羽将画接过来,看了第一眼,神情就稍微一变。
她默默地把写生本递到秦以川面前。
李桃夭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类,她在绘画一途上的天赋,很可能只有毕加索等顶级大师能够比拟。在军区监狱时他画出来的还是线条简单僵硬的简笔画,需要一笔一笔地看才能猜出来画的是什么。到现在只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的速写虽然暂时比不上洛棠,但已经到了能够参加艺考的水平,并且成绩一定会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