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以及东洲附近的风水师阴阳仙儿啥的,实际上屈指可数。
因为真正懂行的,都知道这里是缉阴司的旧地,缉阴司可是风水玄学流传至今的唯一一个正统大派,散兵散将在这根本得不到客户认可;而那些不知道其中门道,多少有点像招摇撞骗的,只能做做普通人的生意,像乔向文这种身家殷实的人,又根本不屑一顾。
所以两天过去,他们已经把乔向文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悄悄摸查了一遍。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乔向文找的这些人,一个正经玄门出身的都没有,其中资历最老的一个,也只是当年缉阴司中一位弟子的弟子的弟子,传下来的手艺,基本只剩下画几张辟邪符。
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什么都没查到。
这结果,本来是可以证明乔向文的行事没有问题,但是秦以川总觉得哪里奇怪。
可具体奇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所以他决定先去见一见乔向文的妻子曹娟。
这次见面,是乔向文做东,地点选在一家规格极高的私房菜馆,乔向文是最先来的,而曹娟迟迟未到。
关于曹娟,秦以川也调查过,但是外面能查到的信息确实不太多,只知道她和乔向文都是三线城市普通中产家庭出身,两家父母都是老相识,一直生活在国外,曹娟从小到大成绩不错,在学校时无论是学业还是校园活动,甚至后来创业,她都一直是很让人难以忽略的存在。在外人看来,她无论是哪方面,都要比乔向文更优秀。
两个人结婚之后,曹娟的身影就慢慢隐在了乔向文身后,公司壮大,乔向文功成名就,曹娟除了保留股份和董事会的席位,几乎不参与公司的经营,而是将生活重心放在了家庭。
包厢里,乔向文刚替秦以川倒上茶,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不疾不徐的高跟鞋声,乔向文抓着茶壶的手上青筋抖了一下,站起来。
门口的服务员把门拉开,迎进来一个穿着酒红色针织裙的女人。
化着淡妆,唇色却是殷红,一头栗色卷发落在身后,分明是温柔婉约的打扮,可是落在曹娟身上,却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秦以川和殷红羽不约而同皱了一下眉,荀言也难得抬了一下眼。
曹娟的目光越过乔向文,在秦以川和殷红羽的身上一闪而过,最终落在了荀言的脸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相望。包间儿里有一瞬的静默。
曹娟先将目光挪开,在乔向文身边坐下,眸光微微一扬,看向乔向文。
曹娟:“这几位不曾见过,不介绍一下?”
乔向文神情中一闪而过的僵硬,随即恢复如常。
乔向文:“这几位是徐青介绍的朋友,公司之后的发展,很可能要和他们有密切合作。详细的工作我们已经谈过了,今天这顿饭,是朋友间的小聚,不谈公事。”
这番话说得挺滴水不漏,曹娟的唇角弯了一下,不再开口。
秦以川在这一个微弱的表情变化中,嗅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曹娟的这种气质,秦以川并不陌生。
他们都在仓库中鬼公主的身上,不止一次地见到过。
身居高位,睥睨一切,像笑看嫔妃争宠的皇帝,对乔向文话中真假心中有数,却从不说破。
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不妥。
乔向文的确对曹娟忌惮,竭力克制,也能看出几分端倪。可是殷红羽和曹娟只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她丝毫没有感觉到陈荞所说的本能的忌惮。这事就有意思了。
如果不是陈荞和乔向文串通好了,在这种小事儿上骗人玩,那就说明,曹娟很可能看出来他们来历不凡,刻意收敛。
一顿饭吃得表面和谐,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揣着心思。这种不动声色的彼此试探,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等宴席散了,秦以川本以为乔向文会立刻找机会打电话给他,问他看出来什么没有,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乔向文竟然一天一夜都没有消息,等第二天手机再响,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秦以川用眼神招呼了一下殷红羽和荀言,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开了扩音。
曹娟:“秦先生,冒昧了。”
曹娟的声音和缓温和,但声音中仍带着那种上位者本能的气势,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让人一听,就意识到她不是普通人,不敢轻易造次。
秦以川不咸不淡地客套道:“曹女士客气了。”
曹娟:“我听说秦先生和陈小姐是旧相识,陈小姐是个聪明人,和她做朋友的,秦先生想必也有过人之处,所以我今天打扰,就不绕弯子了。秦先生是来调查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