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比特来说,人类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生命啊。他们总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做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换一个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他的cpu□□烧了。
比特没动静了。尹青荇压根就没有去管他。她总不能发神经一样去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听懂了吗——这样的白痴废话根本不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一来她没这么无聊,二来她还有事情要做。
再者说了,当一个人得到了答案然后不说话,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吗?她就经常这样。
所以在时间重新恢复流动之前,尹青荇就要抓紧时间救人。
她有两套方案,一套是把这颗星球上的人挪走,一套则是干脆直接把炸弹挪走。
这两套方案其实都可以,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她只试过把自己从一个地方搬运到另一个地方。在能够进入到比特的维度以后,她发现这实在是一个极省通勤的能力。
比如她可以在a地进入高维空间,然后在高维空间里把a地所在的位面与b地相交重叠,她实际上的位置并没有动,只是从a地的某点变成了站在a地与b地的重合点上。当她再从高维空间出来,就会出现在叠加在a地上面的b地,但在三维世界的人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她从a地突然跳跃到了b地。
总之就是这么个原理,在高维空间里,像这样的重合点有很多,两个地方之间也不是直线,它们不是二维,也不是三维,是……以尹青荇高中所掌握的知识只能这样描述——它们看起来像是一只毛毛虫。
毛毛虫的身体不是一节一节的吗,这只“毛毛虫”身体的每一节都代表当下的一个状态。现在在这一节,过去在另一节,未来又占了一节,它们拼接成一只好长好长的毛毛虫——以尹青荇这样看惯变异昆虫模样的人,都有些接受不良。
她以为自己克服了怕虫子的毛病。作为虫母,变异昆虫见久了也变得慈眉善目了。其实只是因为变异昆虫发展到后期,已经越来越不像虫子,更偏向怪物方向发展,比如多长几颗眼睛,多长几根触手这样。
反而是长得越像过去虫子的生物,越能引起她的昆虫恐惧,是生理性的汗毛竖起那种恐惧。
她保证,现在地球里的原生态昆虫已经全部灭绝了,每一个都变异得跟原始昆虫判若两虫。所以她的昆虫恐惧症已经很久没有犯过,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在高维空间,再次犯上昆虫恐惧症。
在所有被她恐惧的昆虫里,软体类的昆虫是她最恐惧的一种,毛毛虫就是其中之一,这里特别指那种食指大小,再大了反而不会让她变得更害怕,反而是越小越能击穿她的心理防线,特别是那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突然从半空掉下来,钻进你的衣服里的那种毛毛虫,能让她直接原地跳起来尖叫。
无论她经历多少事,活多久,在这上面,她永远不会改变。
她永远讨厌毛毛虫。
扯远了,所以她要怎么把这群人从a地传到b地呢,尹青荇担心他们一进入高维空间,直接就被不属于自己理解的“知识”给挤爆脑袋,就像是那个叫做希尔特的精灵的死法一样。
要他们闭眼,不去想不去看是一个办法。但是好多人,如果有一个人好奇心犯了,想要找死,那么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太麻烦了。尹青荇想了想,就放弃了。
人类真的是太脆弱了。她无数次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反而是霍华德所说的炸弹更经得起折腾一点。它们本身就在一个要爆不爆的状态,因为比特掐住时间线,它才这么老实。一旦比特放开,它们身体的原子就会在原始力的作用下横冲直撞——尹青荇有想过如果把这些即将爆,还没有爆的原子分子们,比如使个反作用的力把它们身上的力抵消,又或者改变它们的路径,是否也能阻止爆炸发生。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是一个海一样的工作,就像是给海洋里的每一条鱼找妈妈,她可能得干到海枯石烂去,还是直接把它们丢到别的地方轻松一些。
于是尹青荇就要做一个勤劳的搬运工,需要一个个把这些炸弹找到,然后一个个挪到高维空间去,再从高维空间里找到一个没有生命的死寂空间。
说这么多,尹青荇已经累了,但是没有人帮她,比特又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他能帮她把时间暂停,已经谢天谢地。
尹青荇指望不上他。
她也想一个响指,然后所有的人,所有的物都像是有意识一样乖乖听话的出现在她所想要他们出现的地方。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就是这样,一句话落,然后事情就全部解决了——没人知道她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
尹青荇终于把最后一个炸弹给挪走后,她不禁思考,别的因子人是不是也要像她这样,大家都是在干着普普通通的体力活罢了,只不过大部分大家狼狈的样子,没人看见而已。
她让比特不用再暂停时间了。
比特虽然一改之前十万个为什么,表现出如同自闭一般的沉默,但该听的话还是听的。
时间再一次流动以后,尹青荇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不差一分不差一毫。
霍华德脸上的笑容从绽放到消失,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他意识到该炸的炸弹并没有炸。
接下来,就是“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尹青荇的表演时间。她真是,干完体力活,还要干脑力活,要用语言攻势让霍华德彻底破防,从而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