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姨娘有事?”一见翠柏面上?压不住的急切,亦安也?以为是姨娘怎么了,只面上?没有显露出来,一时还?算镇定。翠柏虽然着?急,但也?没有急到不顾一切闯空门的地步。
“姑娘,我听?夫人院里的松枝说?,今儿一早有个秀才叩门,说?是咱们?姨娘的亲爹,要见姨娘。”吴姨娘的亲爹,不就是把女儿卖了的吴秀才吗?
亦安神色未动,仍道,“你可听?准了?这样的事,万不能有差错的。”若是乌龙还?好,若是真的,只怕还?是要陆氏出面,才能了解此事。
如果真是吴秀才登门,那只能是手上?没有银钱使,知道女儿卖到白家,这才来打探虚实。若是女儿还?活着?,自然不能不顾忌亲爹。若是死了,他在白家门口闹一场,讨个烧埋银,也?好继续考举。
吴秀才的算盘打得?叮当儿响,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顾忌女儿死活,只一心想再从女儿身上?敲些银两下?来。当年卖女儿那五百两银子,着?实让吴秀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可这几年下?来,已是山穷水尽。吴秀才是看邸报的,知道“女婿”高升回京后,这才动了心思。
虽说?吴姨娘是卖给白家作妾,契书?上?也?写明了以后生死再不相干的话。可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有这么容易就断了的?吴秀才便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叩了白家的门。
起初白家的门子知道叩门的老先生是秀才还?有些礼遇,似白家这样的读书?人家向来规矩些。可等吴秀才一说?他是府里吴姨娘的亲爹,要见女婿,门子当时脸唰地一下?就拉下?来了。
女婿?哪个女婿?咱们?府里大老爷的岳父是当朝太?傅,三老爷的岳父是正三品的通政使,就算是不在家的二老爷,人家的岳父也?是正经的前国子监祭酒,哪里跑出来这么一个“岳父”?!看着?比大老爷还?大上?十几岁的模样,也?好意?思自称岳父?
吴秀才话说?得?荒唐,可门子还?是得?去回话。万一真是府里吴姨娘的亲爹,让他这样日日来堵门,侍郎的脸面还?要不要?亲仁坊里住的都是高官显贵,一个闹不好,就是一家子丢脸。
翠柏见五姑娘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她?可是快火烧眉毛了!姨娘的身子本就不好,再让吴秀才这一闹,可怎么是好?不说?姨娘,就是姑娘的脸面也?不好看啊!所以翠柏这才急忙过来,想让亦安拿个主意?。
“这岂能有假,我的姑娘诶。我和?夫人院子的松枝原是一个屋子的好姐妹,她?是听?门上?的人给夫人回话这才知道。又告诉了我,我这才来请姑娘拿个主意?的。”翠柏原和?松枝一样是家生子,进辅后有住在一个屋子的交情。后来翠柏分?去吴姨娘那儿,松枝则进了景然堂。翠柏一路升到大丫鬟,而松枝在年前也?终于提到二等。
亦安听?着?心里冷笑一声,这样看来,此事便是实的。这么多年不曾登门,怎么偏父亲调任回京他就上?门来了?为的是哪个旁人还?不清楚?还?不是为银子来的!
若说?亦安有多生气也?不至于,为那等人动怒不值当,捎带手打发了就是。
亦安对翠柏道,“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姨娘知道,你是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我把这件事就交与你了。管好柏翠阁的小丫鬟们?,若有谁把这个闲话传到姨娘耳朵里,我是要恼的。回了母亲,各自回各自的家去。”亦安说?话的语气淡淡,然而翠柏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总感觉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感情。若真有谁违了她?的意?思,一家子的体面就别想要了。
虽没有责罚打骂,但这样的家生子被退回去,就别想再进来了。没有月钱不说?,还?被主子厌恶,若想再翻身,还?不知要到什么年月去呢。
“姑娘只管放心,我必然管紧了她?们?,不让在姨娘跟前儿嚼舌根。”翠柏做了这几年的大丫鬟,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如今只要紧跟五姑娘的脚步,自家是再也?吃不了亏的。别看五姑娘没和?姨娘相处太?长时间,但有什么好东西总给姨娘备了一份儿。
吴姨娘的身子近来又逐渐见好,翠柏疯了才会让这样的消息进姨娘的耳朵。
“那……”翠柏还没开口,亦安已经知道她?的意?思,笑道,“这件事母亲自会处置,等过几日我去探探母亲的口风,你只管照顾姨娘就是。”吴姨娘近来已经能六七日去请一回安,寻常也?在柏翠阁里走动,正是要翠柏跟着看顾的时候。
“是。”翠柏应诺,也?知晓是自己着?急了。看着?五姑娘从容的模样,翠柏也?冷静下?来。
亦安又对绿澜道,“取十两银子来赏她。”绿澜方才听着?,已经在心里把吴秀才啐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个秀才呢,这么不要脸的事也作得出来!坏她家姑娘的名声,绿澜恨不得?出去把吴秀才打一顿。可也?是这样一想,吴秀才再混蛋,那也是朝廷认可的秀才。忍着?气,绿澜应声去取银子。
翠柏虽是为着?吴姨娘来报信,可听?到有十两赏银拿,心思还是忍不住飘了一下。她这样卖力气是为甚?还不是五姑娘赏罚分?明!
趁着?绿澜娶银子的空当儿,亦安瞧了瞧翠柏身上?的打扮,对她?道,“你且过来。”翠柏不知何事,走上?前来。
亦安取下?自己今天戴的珍珠耳挂,亲自戴到翠柏耳朵上?,“你既待姨娘上?心,我便把姨娘交给你照管了。姨娘能好便是我好,日后你出嫁,还?给你添妆。”这幅珍珠耳挂虽是银子作的边,但这两枚珍珠加起来,也?约有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