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人场面没持续多久,便是有人来报,“族老们都已到厚德堂,请各位主子都过去。”
厚德堂!又是厚德堂!
这是时老夫人一生的噩梦。
她的悲惨命运就是从厚德堂开始,她的好日子也是从厚德堂结束。
她怕极了厚德堂!
如今刚回府,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连坐都没得坐一下,又被人叫到厚德堂了。
她知道,这次回来不是享福,是受折磨来了。
尤其她那个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孙子起哥儿,一声令下,“把温姨娘抬去厚德堂!”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历历在目!
巨大的恐惧席卷着时老夫人,几乎让她站立不住。
被抬走的温姨娘路过时老夫人面前,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
她张着口型,满脸血痕,“姑母!”
时老夫人老泪纵横。作孽!作孽啊!
怎的被折磨成这样了!
但她的同情心没维持多久,就被惊雷轰了顶。
厚德堂内,族老们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总感觉族谱又保不住了。
还得动!
这次动的又是谁呢?大家都十分期待。
在看到温姨娘被抬进来时,族老们都有点失望。
将死之人而已!
在看到时老夫人被人扶进来时,族老们更失望。
不好好在佛堂里待着,瞎跑什么?
但同时,族老们又微微松了口气。都是些犯错的老人儿了,看来爆再大的雷,也爆不出朵花儿来。
那会子半死不活的老侯爷也坐在一群族老之中,看到时老夫人进来,也没有了早前的疾言厉色。
不是气消了,是没力气。
时老夫人看他的眼神,倒是热切多了。
她还指望着老侯爷消了气,允她住在京城。哪怕在侯府中吃斋念佛也好啊。
但老侯爷再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时老夫人在最边上找了位置坐下,也没敢有丝毫不满。
这时,时云起道,“把人带进来吧。”
便是进来一个妇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分明身上穿的是上好的衣料,衩环耳饰却是一样没戴,干净利落得很。
她一进来,目光便落在横躺地上的温姨娘脸上,忽然笑起来,“咦,温慧仪,你也有今天!”
在座的旁人不认识这妇人,时老夫人却是认得的,“慧蓉,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正是温慧蓉,时老夫人的另一个侄女,温慧仪的亲妹妹。
温慧蓉看了半天,才认出时老夫人,“您,您是姑母?”
时老夫人想起自己如今寒酸如斯,实在不复往日风光,“是,是啊。”